谁知楚淮却将她搂的更紧些,没搭理她,看向绿枝,“为何从前我不晓得她有这个老毛病?”
从前人虽纤瘦,却没什么大毛病,难不成是被梁宫人欺负了?
绿枝垂眸,不敢直视楚淮,诺诺道“您去……您走后,公主气急攻心,吐了血,之后又伤心过度,哭了太久,落下病根,只要情绪起伏太大,便会心口疼,太医说只能好生将养,无法根治。”
楚淮“离去”后的一个月里,萧容哭过太多回,尤其是夜里无人时,偷偷地哭,绿枝次日收拾床榻时,枕巾总是湿的。
楚淮“七七”那日,萧容哭的又险些昏厥过去,心口疼的喘不过气来,请了太医来,下了这样的定论,之后萧容克制着不再哭了,倒也许久没有复发。
直至楚淮“忌日”,又难受的心口疼了,太医便开了个药方,将药材缝入香包,嗅一会可以缓解,萧容的香囊中本也是放了香包的,只是今日成婚,着喜服时没系香囊,幸好绿枝习惯随身带着。
绿枝一想也晓得,公主一直以为九皇子去世了,九皇子突然出现在她眼前,公主哪能不激动啊,心口疼实属正常。
绿枝语气平常,可楚淮却听的眸中难掩愧色,紧了紧牙根,低头看着萧容,不知该如何张口,是他害容儿落下了病根。
萧容看了他一眼,哪里会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抢先道“没有绿枝说的这般严重,已经许久没有疼过了,只要你还活着,往后我便不会疼了。”
那日她本就许下了只要楚淮无恙,她愿意付出一切代价,现如今他当真活着,虽不晓得其中发生了什么,可萧容心里只剩下庆幸,她没有害死阿淮,阿淮还活着,这就足够了。
楚淮的下颌绷紧,将萧容抱的更紧些,在她的眉心蹭了蹭,“放心,等回了大楚,我为你找最好的大夫,一定治好你。”
即便倾其所有,也要还容儿安然无恙。
“好。”萧容弯了弯唇,嗅着楚淮身上的气息,她从未这般满足过,连楚淮身上的血腥气都觉得好闻。
绿枝咬了咬唇,明知这个时候她不该开口破坏气氛,却又不得不道“公主,咱们要去大楚吗?孔嬷嬷怎么办?”
楚淮问“她在城外吗?”
绿枝点头,“在,原本我们跟着往北的商队一起去朗州,可奴婢放心不下公主,便偷偷往回走,孔嬷嬷兴许还在商队里。”
不是绿枝不带孔嬷嬷,而是孔嬷嬷年纪大了,腿脚不如她快,且她知道这一去凶险万分,不想拖累孔嬷嬷,便独自回京了。
萧容看向楚淮,眼中满是忧色,她放心不下孔嬷嬷,但她还没开口,楚淮便道“出了城我便让人去找,会找到她。”
“谢谢。”
“我不想听你说谢谢,下次别说了。”楚淮睇了她一眼。
萧容鼓了鼓雪腮,“我这是规矩好,不该被夸奖嘛。”
楚淮抬手捋了下她鬓边的碎发,“在我面前,不必讲规矩。”
萧容的脸颊触碰到他温热的指尖,心口漏了一拍,耳朵悄悄地红了,她从未想过还有今日,想想便鼻尖发酸,老天待她不薄,。
若这一刻是用前面十七年的苦难换来的,下一世,她仍旧愿意承受那些苦楚。
“主子,到城门口了。”凌风的声音传来。
萧容顿时紧张起来,攥住了楚淮的衣袖,楚淮拍了拍她的后背,“莫怕。”
即便楚淮这样说,萧容也很难不怕,万一被看守城门的查出来怎么办?出不了城她便会成为阿淮的拖累。
绿枝也害怕的低着头,紧紧地绞着双手。
可让她们没想到的是,很快马车便再度行驶起来,守卫都不曾打开车门查看一眼,城门口的喧嚣渐行渐远,萧容才开口,“出城不是要细查吗?”
她还怕身上穿的喜服会暴露呢。
“这是何家的马车。”
“何沛晗家?”萧容诧异万分,何家几时和楚淮有关系了,若是何家,那便也说的通,如今梁楚战事艰难,除了章家得意,何家也备受武德帝宠爱,守卫自然不敢得罪何家的人。
“嗯。”除了何家,大楚在梁京还有不少人,毕竟他布局了两年,只为血洗梁京。
萧容点了点头,并未多问,她已经隐约猜到,如今的阿淮已经不是从前的阿淮了,要不然他也不可能潜入梁京,救下她。
“歇一会。”楚淮将她的脑袋往自己怀里靠了靠,两人有的是时间,不必急于一时,待脱险后慢慢说也来得及。
萧容也没拒绝,她的确很累,原本做好了与章明远同归于尽的准备,一颗心都提了起来,准备打一场硬仗,突然松懈下来,整个人都懒懒的不想动弹。
两年前她也抱过阿淮,可再靠在他怀中,却是不一样的感觉。
从前的楚淮有些瘦弱,看起来弱不禁风,如今的楚淮健壮高大了不少,靠在他怀中,萧容只觉得安心。
她抬眸望着楚淮线条凌厉的下颌,往后,她是不是不必再担惊受怕了?
这样一想,萧容心中格外轻松,闭上眼歇息,过了一会,马车停了下来,“主子,到了。”
萧容没睡熟,很快睁开眼,望着楚淮有些疑惑,现下距离梁京不远才是。
“换辆马车继续赶路。”
萧容点了点头,从他怀中起身,毕竟这辆马车路过城门口,想来这个时候已经在被追查了。
“叮咚——”她一起身,一枚簪子从她怀中掉了下来。
三人的视线都落在簪子上,楚淮动作最快,帮她捡了起来,“走吧。”
萧容也没多想,由楚淮扶着下了马车,除了凌风还多几个随从,几人异口同声,“主子。”
楚淮点了点头,先送萧容上了一辆更大的马车,“马车里备下了一套衣裙,你把喜服换了。”
这身喜服他早就看的不爽了,若非在章家她说心口疼,当时便让她换了。
绿枝上了马车伺候萧容更衣,楚淮在马车不远处安排接下来的行程,等萧容说好了才上马车。
依旧是凌风驾车,其余人各自领命去办差事了,楚淮上车后坐在萧容的身侧,手中摩挲着那枚象牙簪,过了一会问她,“为何簪子被磨的如此锋利?”
萧容正在理衣袖,瞧见他掌心的簪子,不知该不该说,毕竟已经没事了,说出来倒会让阿淮徒增烦恼,正打算说弄着玩的。
可绿枝不晓得萧容心中所想,瞧见那簪子,抢先一步道“公主,你是不是想要自尽?”
绿枝已经出了城,走到半道上,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总觉得公主太过冷静了,待嫁一月,安静的像是真如外界所传和章明远情投意合,可公主怎可能看得上章明远,公主又将她与孔嬷嬷安排出城,让她们走的远远的,分明就是没打算给自己留退路,所以她才偷偷地回城,想制止公主。
如今瞧见这枚被打磨的锋利的簪子,她才确信公主当真没想活着,若是九皇子不出现,公主此刻怕是已经香消玉殒。
“没有,怎会呢,”萧容眼神躲闪,不敢看楚淮,“只是弄着防身,以防万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