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小心隐忍到登基那日,章家的仇想怎么报就怎么报。
“或许吧。”萧应没什么底气,没了章家,他的太子之位谁知还能保得住几时。
“哈哈哈,这简直就是天助我也!”
乐瑶宫内爆发出一阵笑意,与玉坤宫的沉寂截然相反。
萧策从未这般喜悦过,“母妃,连老天爷都在助我夺嫡,没有了章家,萧应哪还能保住太子之位。”
连章家的旁支都被杀害了,百年内,章家是别想再爬起来了,一个家族的庞大靠的就是越来越兴旺的人丁,这下男人们都死光了,剩下些老弱妇孺,还能成什么气候。
余贵妃自然也是高兴的,从得知这个消息到如今,嘴角就没合拢过,不过也还醒着神,“太子的废立是你父皇说了算,如今边境还需要长恭侯,你也不必如此着急。”
“母妃放心,儿臣晓得,儿臣一定会在父皇面前极力推荐何家,何家出头之日,就是太子被废之日。”萧策已经要飘飘然了。
“嗯,何家的确是个很好的替代品,你一会出宫告诉你外祖,如今京城人心惶惶,可别让人有机可乘,加强府里的护卫。”
贵妃喜悦之余也会忧心下一次是否会轮到余家,毕竟到现下也还没弄清楚那些人到底是针对章家,还是针对大梁朝臣权贵。
“昨晚外祖父就已经加强了护卫,这样的事必定不会发生在咱们身上。”整个梁京的护卫都加强了。
“好,对了,也要防备莫被章家泼脏水,这件事咱们余家可做不来。”
萧策颔首应下,神色有了两分凝重,“儿臣明白了,我这就出宫一趟与外祖父商议。”
梁京几家欢喜几家愁,身处扬城的萧容则是一觉睡到夕阳西下,连个梦都没做,舒服极了。
绿枝伺候萧容更衣时道“太子殿下已经回来了,在书房,吩咐奴婢待公主醒了便去传话给他。”如今在大楚的地界,还是喊太子殿下更为妥帖。
“过一会吧,用晚膳时再告诉他,莫耽误了他处理正事。”
“好,公主总是这般为殿下着想。”绿枝真觉得自家主子是这个世上最温柔体贴的女子。
萧容笑笑并不多话,并非她体贴,而是晓得阿淮有今日的地位来之不易,她不愿做他的绊脚石。
绿枝没去传话,不过楚淮还是知道了,不一会便踏着落日余晖进屋,身后还跟着一位陌生面孔。
“看起来气色好了不少。”楚淮抬眸打量着她,比起昨晚的苍白,如今算得上是粉面桃腮了。
“床榻很软,睡的很香,歇息的好,气色也就好了。”萧容弯了弯柳眉,主要是心安了。
“这是刘太医,来给你瞧瞧。”楚淮扶着萧容坐下。
“我已经不疼了。”
“不疼也得瞧瞧。”楚淮拉着她的手摆在桌上,毫不避讳在人前的亲昵,反倒萧容有些无所适从,两人现下这样,莫名有些夫妻的样子。
刘太医细细把了脉,“殿下,这位姑娘瞧着身子康健,并无不妥。”
楚淮脸色沉了下来,“当真?可她会心口疼,还是老毛病了。”
“姑娘现下疼吗?疼的可频繁。”刘太医看向萧容。
萧容摇了摇头,“已经不疼了,极少,一年也就发作一两回。”
“微臣现在诊断不出缘故,兴许得姑娘疼时才能察觉,微臣医术不精,还请殿下恕罪。”刘太医看太子殿下对这位姑娘的态度,不敢不恭敬,可又实在没察觉不妥。
“无碍,本也不耽误什么,劳烦太医了。”萧容拽了拽楚淮的衣袖,倒也不必弄得人家战战兢兢的。
“罢了,下去吧。”看萧容恳求的杏眸,楚淮哪里舍得说重话。
他坐了下来,握着萧容的指尖捏了捏,“过段时间回了京,我再找人给你瞧瞧。”
“没事的,已经不疼了,你政务繁忙,不必操心我。”萧容感受着指尖的温热,双眸不敢直视他。
“我不操心你操心谁,好了,先用晚膳,特意吩咐了厨房炖了乌鸡汤,给你好生补补,瞧你瘦的。”
两年不见,虽长高了些,却愈发纤瘦了,腰肢细的似柳枝,楚淮看着都拧眉,生怕一阵风就把人给吹跑了。
又是一桌子膳食,山珍海味,应有尽有,可萧容看着却没胃口,几乎都是荤菜,她两年多不曾沾荤腥,乍一见荤腥,根本无法入口,午膳时也只挑拣些素菜吃。
楚淮不曾注意到,给她盛了一碗乌鸡汤,“先喝汤。”
萧容低着头,抿了抿唇,鸡汤香气在鼻端萦绕,可她没有胃口,但又不知该如何开口,若是告诉他实话,难免又会让阿淮愧疚,她不想那样。
“不喜欢吗?”楚淮看她迟迟不喝,“不喜欢就别喝。”
“没有。”萧容深吸口气,端起汤碗不想辜负阿淮的心意,这是特意为她炖的汤。
可是鸡汤入口的刹那,她还是没能忍住,腹中翻涌,她匆匆放下碗,跑到痰盂前吐了出来,将酸水都呕出来了。
楚淮脸色沉郁,大踏步走了过去,顺着她的后背,“哪不舒服?”
“来人,去传太医。”楚淮对外吩咐,语气凌厉,将婢女们吓了一跳。
“不用。”萧容拽住楚淮的衣摆。
绿枝听见动静连忙跑了进来,给萧容递上茶盏,“公主喝口茶水压一压。”
楚淮捧过茶盏递到萧容嘴边,萧容漱了漱口,又喝了两口茶水,总算是压下了喉头的不适感。
楚淮的眉头皱的死死的,嗓音极冷,“他们到底对你做了什么,怎么弄得浑身是病。”
心口疼还不够,又来了一个新毛病。
绿枝欲言又止,心想不是他们,是你,可记起公主的叮嘱,又不敢乱说了,接过公主的茶盏便退了下去。
萧容有些苍白的小脸笑了笑,“你别急,不是病,我只是吃不惯荤腥。”
“为何?”楚淮一双黑眸沉沉的带着探究,不过两年未见,她身上却有太多他不知晓的事,这样的感觉糟糕透了,让楚淮心里油煎似的。
“我们先用膳,用完了我告诉你。”萧容故作轻松,拉着楚淮回到桌前坐下。
可楚淮笑不出来,总觉得容儿瞒着他太多事,让他心里很躁郁。
“我吃素菜,只能辜负你的乌鸡汤了。”萧容推开身旁的那碗汤。
楚淮抬手接了过去,两人换了个碗,又将仅有的几个素菜搁在她眼前,“我再让人炒几个素菜来。”
“不用,够了,你快吃,你不是还想听我解释吗?早点吃完早点告诉你。”萧容率先夹菜吃,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
楚淮却食之无味,将萧容喝过一口的乌鸡汤喝了,就放下了碗,实在吃不下,心中的不安愈盛,总有种容儿不能陪他天长地久的恐惧感。
萧容能猜到他在想什么,也有些无奈,谁让阴差阳错,就铸就了这些事,她给楚淮夹菜,眼巴巴的说,“多吃点,你不吃我也不吃了,你忍心让我饿着吗?”
楚淮对上她那双带着狡黠的杏眸,勾了勾唇拿起银著,“吃吧。”
罢了,先让她吃饱再说。
吃过后膳食撤下去,萧容还在喝茶,楚淮便迫不及待的问“现在可以说了吗?”
萧容一口茶含在嘴里迟迟没有吞下去,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说出来,两人之间注定得有些改变,可她上午还说了不想给阿淮压力。
“你再不说,我便去问绿枝了,想来她什么都清楚。”楚淮睇着她。
萧容放下茶盏,撇了撇嘴不满道“你这是威胁我。”
“就是威胁,快说。”楚淮眼不眨的盯着她。
萧容有些好笑,抵不住他直勾勾的视线,“我说就是了,当初我真以为你死了,我不是答应你做你的娘子,你又是因为我死的,我觉得对不住你,所以便打算给你守丧三年,守丧期间自然得吃素,我吃了两年多的素膳,突然之间便吃不下荤腥。”
萧容隐去了她原本打算守丧三年就随他而去的事,毕竟没有发生,说出来还让他多愧疚一分,也就没必要说了。
“你为我守丧了两年多?”楚淮狭长的黑眸满是震惊。
他那时以为容儿说要嫁给他做娘子是因为长寿面之事,对他有所愧疚,是因为可怜他才会那般说,并没有当真,也不知道容儿心仪他。
这也是为何在听说容儿与章明远情投意合之后,他完全没想过容儿是被迫成亲,只当容儿是真要成亲了,所以一开始才会想要强取豪夺。
而萧容这席话,无疑又在楚淮的心口扎了一刀,鲜血淋漓。
萧容点了点头,尽量说的轻松点,“其实守丧并没有什么,只是吃素膳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她语气随意,可楚淮眸中却有着化不开的浓浓心疼,怪不得这般纤瘦,正是长身体的年纪,整日吃素菜,能长胖也就奇怪了。
他欠她太多了,此生难偿。
萧容受不了他这样的眼神,晃了晃他的胳膊,有些撒娇的语气,“哎呀,没事的,我往后慢慢的调整便可以恢复,只是别一开始就这般大鱼大肉的。”
楚淮握住她的小手,轻轻地揉捏,嗓音低沉,“容儿,你不是问我为何章明远的人头是送给你的大婚贺礼,我现下就告诉你。”
萧容眨了眨眼,“为何?”
“因为那日我是去抢亲的,打算杀了你的夫君,抢你回来做我的太子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