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想偷学我们的种田知识,也实现一回增产?毕竟吃饱了才能再打仗啊!
——还打呢?古剌都被瓜分了,大概只有等着遗落民间的皇子搞事了吧……
“你们在说什么?”男人清冷的声音,打断了热络八卦的农官们。
众人一回头,纷纷一个激灵,比看到誉王还紧张。
“韩司卿,我、我们没说什么。”
明明才开春,日头却烈得很,一众州中农官汗流浃背,不知是被日头晒得,还是被这两位同临本州的大佛给夹击着吓得。
是了,原本司农司的事是废皇子稷阳参与,韩唯协助。
后来稷阳身死,韩唯放着京中gāo • guān厚禄事少权多的大官不做,自请下放,哪里累就往哪里跑。
好巧不巧的,这回,他撞上了同样来找事做的誉王殿下。
韩唯出身大族,既有世家权贵的背景带来的底气,也有他见惯魑魅老练狠辣的手段。
凡他监管之事,其下无人敢造次,更别说浑水摸鱼打哈哈。
眼看着上峰脸色沉冷,显然是对这个答案不怎么满意,几人眼神流转,然后又用眼神选出了一个代表出来问话。
与其战战兢兢,不如问个明白。
“敢问大人,誉王殿下此来,是否有大案要案侦办?毕竟是亲王,岂能亲自耕作劳累?更何况……”
更何况誉王殿下还比常人少一只手。
“……下官等已作阻拦,可拦不住,不知大人可有什么指教?”
亲自找事做?
韩唯一身工整官袍,负手而立,远远看着田间指挥若定,忙的满头大汗的男人,冷笑一下。
少顷,他冷声道:“不必在意,殿下如何吩咐,你们如何做就是。”
这话像是回应,又像是什么都没说。
韩唯本是想来田间看看,但稷旻在这,显然用不上他了。
转身离开时,他忽然低语一句:“他可不是白干的人……”
果不其然,这一年的秋收,在漕田共治解决灌溉问题和农具及原种改良的多种作用下,多州都有增产消息传入京中,加之漕运线通畅无阻,这一年的财税上收顺利,明明刚刚经历一场大战,国库却如愿充盈起来。
也是这一年,誉王载功而归。
这一次,他再也没有推诿任何赏赐,亦在京城最好的位置,安置了一个舒适的大宅。
不为别的,只因这位用勤劳的汗水换取聘礼的誉王殿下,他要成亲啦!
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嘉德帝案例赏赐,可转身回了皇后宫中,夫妻二人一合计,分别从自己的私钱里凑了一份更丰厚的,算作长辈对晚辈的心意。
稷栩不知从哪里听到风声,踩着夜色赶来,悄摸摸的也添了一份。
稷旻来后,看着这份足以养她十辈子的积蓄,在郑重的谢过父母后,默默地收下了。
稷栩看着稷旻面不改色的把东西拖回去,感慨道:“儿臣诚然是真心相赠,但私底下其实以为皇兄会推拒,还想了好些说辞,没想到……”
嘉德帝握着皇后的手,哼笑一声:“男子成家立室,开枝散叶,肩上的责任和重担就多了,哪里都得用钱,也只有你皇兄踩在这个关口才能体会,你怕是还不懂。”
稷栩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赵皇后插话:“说这些做什么,都是些身外之物,若能叫旻儿过的顺遂安心些,给了便给了。”
父子二人一脸“那当然”的表情,还没接下文,赵皇后忽然盯住稷栩,率先转移话题:“话说回来,小五,你父皇话粗理不粗,叫你准备选太子妃,你近来似乎没了动静。这一次,母后可没有做主替你选,你到底有没有中意的?”
稷栩一愣,不是在说皇兄吗?怎么扯上他了!?
嘉德帝一听,赞同的点头:“说得有理,你还是太浮躁了,男人大丈夫,成了家,身上担了照顾妻儿的责任,才会更加稳重,有人为你分忧,你也好专心国事。你过来,说说有什么想法……”
赵皇后深以为然:“你只管放心,待你迎娶太子妃时,本宫与陛下也给你备一份儿,绝不叫你在这事上觉得我们一碗水端不平,吃你皇兄的醋。”
稷栩恨不能指天誓日:“你们尽管给皇兄,儿臣绝不吃醋!儿、儿臣忽然想起来还有要事,先行告退!”
“站住!”嘉德帝厉声呵斥,“又想跑!你今儿一定得给朕和皇后一个交代!”
稷栩被逼急了,涨红着脸道:“那……那要等皇兄先完婚。”
赵皇后不懂:“为何?”
稷栩死也不肯多说:“总之,等皇兄顺利完婚,儿臣一定说!”
……
大婚的圣旨一经颁下,江宅和誉王府同时忙碌起来。
原本,稷旻想给飞鹰和黑狼安排更好的差事,可两人执拗不肯易主,跟着来了王府。
知道殿下重视这场婚礼,两人诚恳的建议:“其实再过两月还有更好的日子,殿下何不选个最好的黄道吉日?这个月里能挑出的好日子没几天。”
稷旻看着高高悬起的红绸彩球,嘴角压都压不下来。
这一路走来,他们之间经历过最甜,也尝过最苦。
爱过,恨过,怨过,念过。
连天道都格外开恩了一次,给了这一世的圆满,在他心中,早已百无禁忌。
“无妨。”稷旻的笑近乎痴:“这个天儿正好。她喜欢这个天穿嫁衣。”
她是谁,自是不必多说,二人对视一眼,一个撇嘴,一个耸肩,笑一下就算了。
……
玉桑的誉王妃身份,自然惹来许多人的巴结讨好。
一场婚事,隔壁院谁都想出一份力,讨一份人情,孙氏不愿玉桑为应酬这些事费神,都是亲自出面去应付。
玉桑觉得,隔壁任何一个院的女眷亲长想帮忙都合理,但眼前这位尚未出阁的娘子要来帮忙,就不大合理了。
飘着安神香的房内,玉桑与朱伽莲对坐,两人一改此前的微妙身份,无端和气起来。
不,应当说,是朱伽莲单方面的亲切示好。
“都说大婚繁琐,加之殿下之前还是太子身份,圣人和娘娘定不会委屈他,你这里可有什么我能帮忙的?”
玉桑礼貌的奉上一杯香茶,摇头。
没有,你来晚了,活儿早就被分完了。
朱伽莲扯扯手绢,又热情道:“你、你会不会紧张?我今日发现个消遣的好去处,你若紧张,我们可以相邀出去耍玩一番。”
玉桑当场掏出一整套龙凤枕的针线活计摆在朱伽莲面前——请看这个。
待嫁的女儿,可一点都不轻松。
祖父宠则宠矣,但很多原则性的问题,他竟怎么都不松口。
比如,女子出嫁之前,哪怕做做样子,好歹也要为自己绣个什么。
玉桑也是活了几辈子的人,哪里干过这个?
原本还激烈反抗,结果偶然在伯母那处得知,这话是早亡的祖母说的。
祖母嫁给祖父时,同样是出身富贵的娘子,可愣是一针一线绣了一对儿枕头。
一针一线,都是待嫁的心情。
从那以后,玉桑就不反抗了,她知道自己做的很丑,但祖父说了,意思意思也好。
朱伽莲抿抿唇,行叭……
……
就这样,一连忙活多日,在深秋的一个黄道吉日,江家挂起彩绸,奏起了喜庆的喜乐。
天气出奇的好,秋高气爽在这一日印证的极为彻底。
玉桑出嫁的行头,从头到脚都是严格按照亲王正妃的标准来准备,无一人敢怠慢。
清晨的妆台前,胭脂水粉盒铺开一片,揭开的盖子上,每一只都贴了一个小小的喜字。
粉刷轻铺,红唇抿纸,少女的艳色在妆娘的描摹中逐渐绽放,自镜中抬眼的少女,与同在镜中的亲长相视一笑。
孙氏走过来,亲自为她挽发。
金簪别住发髻,双手捧起喜冠,少女明艳动人的脸隐在喜冠正面垂下的流苏之后。
手忽然被捉住,玉桑眼珠轻动,只见腕间被套上一只金镯子。
抬眼望去,江薇冲她挤眼一笑,晃了一下自己的手腕。
她的腕间,是一只一模一样的镯子。
这是姊妹镯。
江薇掏空司库,花重金打造,还赶着送去天宝寺给大师开光过!
不止寓意姊妹情深,也保健康长寿,无灾无病。
日光投入佛堂,江钧已在灵位前站了许久。
老奴奉上线香,江钧别袖接过,借烛火点燃,为面前的牌位一一上香。
他定定的看着牌位良久,声沉且缓:“放心吧,都好。”
喜乐不断,一路从送嫁奏至行礼,玉桑也终于被送到了稷旻手中。
座上帝后观礼,座下百官齐聚,玉桑被稷旻牵着往前走,忽然压了步子,头稍稍动了一下,像是隔着薄薄的盖头在看两旁。
稷旻敏锐察觉,以为她在看什么人,故意问:“看什么?”
她又看了看,小声的感叹:“原来,这就是嫁给你的样子呀。”
稷旻一怔,忽然意识到,诸世纠缠,这竟是他明媒正娶的迎她。
“不止。”
玉桑悄悄看向他:“什么。”
稷旻牵紧她继续往前走,语气笃定:“往后的每一日,都是嫁给我的样子。你这么好奇,可得睁大眼看好了,别看个两三日,就看腻了。”
她似是怔了一下,又轻轻哼:“我才不会看腻。”
走完最后一步,两人站定。
玉桑藏在喜帕和流苏后的眼全是笑意。
“我可得看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结fen!!!!!!!!!
我来晚了,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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