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昨日得了稷旻的准话,玉桑有理由怀疑皇后要在食物里下毒。
然而,设想终究是设想,皇后对她表现出了极重地亲和感,压根不见防备与疏离。
“宫中一夜,住的不好吧。”皇后竟没与她客套,一语点破。
玉桑还在想她怎么知道我睡得不好,就听皇后道:“其实,你的事情本宫都已从太子那里听说,加上昨日宴上种种,本宫自问对你已经有些了解,所以,你在本宫面前大可自在些。”
玉桑听得脑子发胀。
稷旻?他对皇后说过什么了?
以玉桑对赵皇后的了解,但凡她的出身和过往经历摆在那里,赵皇后就不可能接纳她!
上一世,她是被江慈带回江家,润色美化身份后进了宫。
这一世,稷旻可能在效仿此法!
这就解释他为何会按部就班跟着上一世走。
现成的路子摆在眼前,不用白不用呀。
说什么不会强迫她进宫,说不准是温水煮青蛙,跟她磨着呢!
所以,他会对赵皇后说的话,十之七八是经过一番美化润色的半真半假之言。
玉桑心生歹念,决定拖一拖稷旻的后腿!
想通了这一点,玉桑很快找到状态,回道:“娘娘之言,叫民女不胜惶恐。”
“不敢欺瞒娘娘,民女虽为江家之女,可自父母病故后,曾流落在外,是在益州一所青楼长大的!”
够不够刺激!
玉桑瞄向赵皇后,却见她脸色平和带笑,不由愣住,又想,恐怕是撑着体面不好发作,遂生出几分敬佩,继续加码。
“民女还小的时候,没有资格接待客人,只能在楼里做工抵饭钱,那时才是真的吃不饱睡不好,昨夜在宫中,眼见高床软枕在前,又有娘娘细心送去的美味点心,若真的睡不好,也是欣喜若狂所致!”
够不够有差距!
玉桑再度看去,赵皇后不仅没有露出惊讶之色,反倒怜悯感叹起来。
“旻儿与我说过你的出身,却没说你是这样长大的。”
嗯嗯!我说是这样卑贱的长大,所以……
“所以,纵然吃了这些苦,你仍能自己读书学字,在回家后,体谅父母难处,不埋怨记恨,甚至出奇制胜为他们发声,你父亲母亲在天有灵,定会为有你这样一个女儿骄傲,同样,他们也会为没能好好抚养你而愧疚。”
皇后,你是不是理解错了什么?
玉桑咬咬牙,放出是个当娘的都不能忍的大招:“娘娘实在谬赞,桑桑这样的出身,哪里有娘娘说的那般厉害。过去很多年里,桑桑其实……只想快快年满十五,挂牌接客,早日……”
这个你还能忍!?
“然后你便被殿下买下来了。”皇后缓缓断,语气温柔又无奈。
玉桑:……?
皇后打断她的话,并非是不喜不想听,而是在感叹——竟真被旻儿悉数言中。
昨日,玉桑在殿上大放光彩,赵皇后对她已然改观,甚至在心中妥协。
其实,她说到底是江家女儿,言行气度在她这里已经过关。
更何况,稷旻对她是有几分真心的。
作为儿子,稷旻从不让她这个母亲失望,即便涉及男女之情,也将规矩礼法奉于最前,兢兢业业的履行储君之责。
反过来,身为母亲也该为孩子排忧解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