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背挺直。”玉桑忽然对江薇这样说。
江薇怔住:“什么?”
玉桑却不与她解释,转而望向园子另一头慢了一步的江彤:“彤姐姐,真巧。”
江彤?
这下不用玉桑提醒,江薇几乎是立刻端出得体的仪态。
花丛另边,江彤暗道倒霉,怎么遇上她们了。
她勉力撑笑走过来:“是你们啊。”
接下来,便是江彤最难捱的时刻。
她们本就没什么好聊的,可她又不敢招惹玉桑,便只能硬着头皮接下那些尴尬的话头。
玉桑抛着话头,见江薇站在一边忍笑辛苦,见好就收,放了江彤。
江彤麻溜的跑了,一边跑一边告诉自己,往后不要来这边散步!
江薇到底没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扯着玉桑的衣袖抖啊抖:“你看她,差点崴了脚,哈哈哈哈哈哈……”
哈着哈着,江薇笑声戛然而止,抓着玉桑的手僵了僵,默默放开。
气氛隐约变得尴尬起来。
该死,她怎么就拉起她来了?
不料玉桑微微弯唇,冲江薇偏偏头:“姐姐高兴了?”
艳容妍妍,语含维护。
霎时间,江薇心中轰隆作响,如受冲击
眼前的人明明还是这个,却在江薇眼中剥落了讨厌的外壳,变得可爱起来。
江薇的脸倏地红了,“你、你你……”
为什么要这样讲话啊!
明明那日在马车里,她还对她大喊,把所有的错都归于她和她父亲身上。
“……有什么好高兴的。”终于找回语言功能,江薇耿直脖子,竟在玉桑面前摆出姐姐的姿态来:“不错,她们往日的确怠慢我们,但只要我们自己心里有数,就不必在意!何必与她们一般见识。”
其实,这些话是从前孙氏教育她的话。
那时的江薇觉得自己在这头受了委屈,回去告诉孙氏,本想要一个维护。
可没想,孙氏回回都同她讲大道理。
江薇又怎么听得进去?
今日,终于有人用小家子气的法子以牙还牙,江薇出了那口急短的恶气后,的确如想想那般畅快淋漓,扬眉吐气,甚至追加回击,反倒不由自主搬出了母亲的训诫。
其实,她都听进去了。
只是年纪尚小,不懂个中道理。
直至走过低落,迎来高峰,心境豁然开朗,她才觉得母亲是对的。
计较这些做什么?
失仪掉价不说,越是计较,越像是印证了他们的揣测!
再者,她清楚今日一切是因何得来。
她之前那样怪罪玉桑,还不至于厚颜道借她来狐假虎威。
即便真要继续回击,也该用她自己的本事。
像玉桑一样。
毕竟,都是祖父的孙儿,江家的孩子,岂会差到哪里去!
玉桑看着江薇,做出一副受教姿态:“姐姐所言甚是,桑桑受教。”
结果,江薇更赧了。
玉桑不是蠢笨之人,倘若她眼界狭小至此,又岂会作出那番举动。
她是故意这样说,故意这样做,给她台阶下罢了。
江薇咬咬唇,脸更红了。
这事算是揭过,玉桑放了她,转而去找江慈。
“等等。”江薇叫住她:“我有话跟你说。”
玉桑驻足回首:“姐姐有何指教?”
江薇闭闭眼,豁出去了:“赌局!我、我输了……”
玉桑微微挑眉,“嗯?”
江薇咬牙:“姑奶奶神通广大!姑奶奶无所不能!姑奶奶教我做人!”
她心中满是羞耻,愤愤望向玉桑:“可以了吧!”
当日她们打赌,玉桑若不能叫祖父认输,便从江家滚出去。
但若她赢了,江薇便要三呼姑奶奶以示拜服。
这一刻,江薇再来看这赌注时,只觉得自己充满恶意,对方却是无伤大雅的玩笑。
若连一个玩笑都不敢认,那就太差劲了!
玉桑愣了片刻,噗嗤着笑出来。
江薇非但不生气,反而脸更红。
她老笑什么呀,真是个妖精!
……
玉桑本就有预谋叫江薇同行,现在事毕,江薇走了,她独自去找江慈。
回想江薇那番傻气的喊话,玉桑一路都在笑。
可很快,她就笑不出来了。
忙完了玉桑的及笄礼,江府归于平静,一切如常,江慈也迎来了自己的事。
“桑桑,还记得在益州时我与你说的那个人吗?”
那时,江古道的事未了,刺史府还陷在一团疑云中,江慈告诉玉桑,倘若心中真有那么一个人,她想堂堂正正,带着骄傲与尊严,还有毫无保留隐瞒的情谊站在他面前。
而今,玉桑终于知道,或者说,终于确定了这个人的身份。
“宫中已传出消息,圣人有意为几位到了适婚年纪的皇子选妃,太子殿下自然也在列。”
江慈拉住玉桑的手,俨然已将她当做同出一门的亲姐妹:“桑桑,你已寻到太子这个真心人,又得帝后喜爱,前路已稳了,我也想象你一样,虽然此前出了很多意外,但我也要披荆斩棘也要杀出一条路。”
她深吸一口气,心意已定:“桑桑,我想应选三皇子妃。”
……
东宫。
赵皇后来给稷旻送汤,一并送来的,还有一堆画卷和名录。
稷旻喝完汤,面色淡淡的略过那些东西,故作不知:“这是?”
赵皇后莞尔一笑:“你已长大,有些事情也该考虑了。恰逢你几位皇帝都到了适婚年纪,你父皇的意思,是想趁机一道办了省事。”
说到这里,皇后顿了顿,意味深长道:“旻儿,你喜欢桑桑,母后便为你做主,可太子妃和其他人选,你也该自己拿个主意,明白吗?”
作者有话要说:久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