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桑轻轻弯唇:“是。我本就是野生野长,填再多学问道理,点再多绫罗珠翠,都改不掉骨子里的贪婪。殿下不是要我吗?可以啊,那便与我从这里走出去,你只是稷旻,我只是玉桑,这样,我们便可以在一起。”
稷旻眼光轻动,哑声道:“你要我抛弃一切跟你走?”
玉桑笑开,妩媚又勾人:“是,倘若我终将会与谁作伴,那这人眼里,身边,都只能是我一人。可殿下这样的身份,注定做不到,所以我便不要了。您看,能有多复杂的原因?这就是原因。”
玉桑这话若传出去,势必引来罪责。
可入了稷旻的耳,却并未引他多大波动,他甚至渐渐平静,露出玩味的笑,手指抚过她的脸:“你就这么有信心,离了我,便可以找到这样的人?红颜迟早变枯骨,你再聪慧也会看走眼,倘若你就是选了一个狼心狗肺见异思迁的,又要如何?”
玉桑答得坦然:“他眼里独有我时,我们便在一起,他眼里有了别人,我便弃,就像今朝弃了殿下一样,再找别的。”
说到这里,她偏偏头,像在认真思考:“只不过,人生短短数十载,精彩纷呈,也未必时时刻刻离不得男人,还有许多别的事可以做。这样一想,也不无聊。”
她说这话时,眼中有星点光芒,像在期待憧憬。
稷旻凝视她许久,轻笑一声,又连声笑开,松开了对她的桎梏。
玉桑有些意外。
她连忙站起来,理着裙子走开几步,准备告退。
稷旻站在那里,眸色沉沉的看着她,直至玉桑出声告辞转身时,他忽然在她身后道:“这话,为何憋到今日才说?”
其实,他早该想到的。
能有多复杂?
世间男女情爱,哪个能逃得过一个贪字?
正如他想要她一样,她想要一个人,何尝不是想要全部?
玉桑站在那里,并未转身,她当真在思考这个问题。
对稷旻,她的确是有情的。
所以,会关心他,会希望他好好的。
他本也是个值得人喜爱的男人。
也许,是因为他是天之骄子,而她生如蝼蚁,渺小的不能再渺小。
她从不看低自己的感情,也不愿别人看低自己的感情。
可有些话一说出口,总会惹人嗤笑。
诸如痴心妄想,白日做梦的定论,她一个字都懒得听。
要不起,不要了还不行?
就让他们继续笑话,这只蝼蚁竟有一个这么大的贪心好了。
她坚信,总有一日,定有人能满足这颗贪心。
即便这世上没有这么个人,也没关系。
大千世界,花花绿绿,多是有趣。
玉桑笑起来,迈着步子走出去,轻快的丢下一句:“殿下不也现在才问么……”
稷旻看着她离去,直至看不见人影,身形也没动一寸。
贪心啊。
世人痴恋时,都是一样的贪心,又有谁比谁的贪心更高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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