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勇侯府请媒人送纳采礼到杜家,媒人是满心欢喜的态度。媒人觉得说合忠勇侯府与杜家结亲,这一桩姻缘挺容易的。
老太太司徒氏在知道媒人来家的消息后,她立马差人去通知家中的儿媳们。然后是女眷们好好的梳装打扮一翻,一切妥当后,老太太司徒氏是领着儿媳们一起去花厅。
杜绵绵哪怕是这一桩婚事的当事人,依着这一个时代的规距,她只有事后听一个答案的份儿。
在杜绵绵得着奶娘汇报消息时,她就一个感觉,总算是尘埃落定。
杜绵绵是真的淡定自然,可有人就不能装着不知情。杜宁宁、杜婉婉是一块儿来到杜绵绵的屋中,堂姐妹二人来给杜绵绵道喜。
“恭喜二姐姐觅得一门好姻缘。”杜宁宁先是恭喜一话。
“忠勇侯府请媒人送来纳采礼,恭喜二姐姐要嫁入侯门为媳。”杜婉婉同样是恭喜一话。
杜宁宁、杜婉婉二人是真的羡慕堂姐杜绵绵的婚事。杜宁宁、杜婉婉二人是庶房庶女,对于未来的婚事到如今是没一个着落,她们二人心中挺是没底儿。
“二位妹妹,同沾喜庆,同喜同乐。”杜绵绵笑着回一话,尔后,她招待两位堂妹落坐。
在窗边的小榻上落坐后,杜绵绵又道:“都是一家子骨肉同胞,咱们姐妹之间自是要一翻亲近。我嫁进忠勇侯府属实是高嫁,将来若能经营到一二人脉,我便是盼着给姐妹们添上一二帮衬。”
一个闺阁女儿得着娘家姐妹的帮衬,最盼着的是什么。杜宁宁、杜婉婉二人是除开姻缘外,再无其它。
杜宁宁、杜婉婉都是听懂堂姐杜绵绵话中的深意。杜宁宁忙先说道:“多谢二姐姐的美意,二姐姐高嫁侯门是杜家满门的幸运,我等姐妹能沾上二姐姐的光彩,心头自然是又欢喜又感激的。”
“我跟三姐姐一样,一直都知道二姐姐最是心善,最懂得顾念到自家姐妹。”杜婉婉也是附合的说话。
杜绵绵听后,她是捂嘴笑一回。
“一家子姐妹,不说外道话。”杜绵绵在大丫鬟秋月送上茶果点心后,她笑道:“来,咱们姐妹先吃一盏茶。咱们得着这一会儿的空闲子,就聊聊闺阁里的贴心话。等我出嫁后,再想这般与姐妹们说趣谈心,可就不太容易了。”
杜宁宁、杜婉婉自然是依着杜绵绵的话,二人各拿着一盏茶小口的小饮起来。
夏日里,吃的是凉茶。
慢饮一口,又解一分暑意。杜宁宁是说道:“二姐姐的婚事定上来,却不会是家中最先出嫁的。长幼有序,怎么的都应该从大哥哥、二哥哥、大姐姐婚事操持起来。”
“盘山寺那边传回来的消息,大哥哥救下一位全姑娘。大哥哥的婚事也不知道……嗯,会不会有变数?”杜宁宁的态度有点犹豫。
杜宁宁提起这一个杜家大房的小八卦。
杜婉婉就是马上回话,她说道:“肯定有变数。我听着姨娘讲过,全姑娘是官宦人家的千金。两边的差距太大,李大姑娘的家世背景是没得比,没法比。”
“可杜家、李家都已经定下亲事,又岂是容易反悔的。”杜宁宁有点迟疑的说道。
“民不与官斗。”杜婉婉给出她的看法,说完自己的答案,杜婉婉把目前是望向二姐姐杜绵绵。杜婉婉问道:“二姐姐,你觉得我的看法,可是对的?”
杜绵绵饮一小口凉茶,这会儿把茶盏是轻轻搁下。杜绵绵说道:“一切得看大伯父和大伯娘的决断。父母命,媒妁言,女儿家的婚事可不是自己一个人的事情,是两个家族之间的联姻,一切是以家族的利益为重。”
杜绵绵看似没说明看法,可她最后的点拔已经表达出自己的态度,杜绵绵是看好杜婉婉这一边的答案。
“李大姑娘未免太可怜一些。”杜宁宁迟疑一下后,她是叹息一回。
“一切还不是定数,哪是咱们说的准。”杜绵绵婉转的劝说一回三堂妹杜宁宁。杜绵绵又是提点道:“二位妹妹平日里得闲子,不妨多做些女红孝敬到二伯娘跟前,二位妹妹的婚事亦是由着二伯娘拿得几分主意。”
“……”杜宁宁、杜婉婉皆是沉默起来。
“你们也不必过份担忧,二伯父也是疼爱二位妹妹的。更何况家中拿大章程的还有祖母呢,她老人家最是疼爱小辈,一定会为了家中诸位姐妹们多多的考虑一些。”杜绵绵是劝着两位堂妹,她们的婚事能做主的就是三个人。祖母、二伯父、二伯娘,在这三位的面前,堂妹杜宁宁、杜婉婉就是讨好的份儿。
搁在杜绵绵前世的眼光中,两位堂妹的年岁尚小。可放在如今的时代里,堂妹杜宁宁、杜婉婉的年岁已经不能多担搁。她们最是花信之年,就应该挑一门好亲事。再担搁下去,就怕好男儿全让别人挑走掉。
毕竟不是谁,都像忠勇侯府的朱四爷一般样的,有那么一丢丢的克妻族。
这是一个人均寿数在三十五岁左右的时代,普通百姓的负担是非常重的。加之又遇着改朝换代时的天灾与人祸,多少白骨露于野,全是在乱世里的枉死之人。
在人力是最大资产的时代里,朝廷就是提倡早婚早育。
真是晚婚,一般的普通百姓家是不会乐意交不婚的罚款,同时也惧怕官府的随意配婚。
“二姐姐一翻好意,我和四妹妹最是明白不过的。”杜宁宁回了话。
“是啊,二姐姐的美意,我和三姐姐受用着。我们也盼着长辈们牵线一桩好姻缘。”杜婉婉的心中还是盼一个前程远大的夫君。闺阁女儿们对于未来的生活,总会充满希冀。
杜绵绵心想着,可惜《籫花记》中堂妹杜宁宁、杜婉婉没出场。杜绵绵真得不知道杜宁宁、杜婉婉二人的姻缘在何方。若不然还可以侧面的提点一二。
东跨院,杜绵绵这儿是招待两位堂妹,姐妹三人谈起一些家中的日常事。
杜家的花厅中,老太太司徒氏和两个儿媳,二房的赵氏、三房的崔氏,此时正在招待忠勇侯府请来送纳采礼的媒人。媒人,又尊称冰人。忠勇侯府请来的媒人姓孙,被人尊称一声孙冰人。
“忠勇侯府,武门勋贵,权势之家。朱四爷是侯爷的亲儿子,论模样乃一表人才,端得一位青年俊杰。我这些年里在京城做媒,往前数着的姻缘,哪一家姑娘嫁的夫家都是比不过忠勇侯府的尊贵。”孙冰人的嘴里自然是吹捧着忠勇侯府,吹捧着朱四爷。
孙冰人不会讲朱四爷是庶子。这等事儿,孙冰人相信杜家一定知道。
搁杜家这等商户人家的闺女能嫁进侯府,给堂堂侯爷的亲儿子做媳妇,这就是高攀,妥妥的高嫁。
“贵家要添一门得力姻亲,朱四爷真是一位打着灯笼都难寻得到的东床快婿。”孙冰人继续说着赞词。
当然孙冰人夸着忠勇侯府的朱四爷,孙冰人也不会忘记正事。她是递上忠勇侯府给得纳采礼的单子。
老太太司徒氏是在场女眷里的最高辈份,礼单自然是由老太太先瞧一眼。
说实在的,这一桩婚事甭管是忠勇侯府,还是杜家,双方已经默契十足。如今就是走一个过场。
当然哪怕是过场,这一个过场也的是堂堂正正。
老太太司徒氏很淡定。她老人家的人生经历摆那儿,有一份养气功夫在身。
二太太赵氏也很淡定,她是因为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比起隔房侄女这一门注定的婚事,二太太赵氏更在意自己亲儿子杜敏的婚事。
至于搁着三太太崔氏这儿,崔氏是真的关心自己闺女的后半辈子幸福。崔氏是在老太太司徒氏看过纳采礼的单子后,崔氏也是接过单子瞧一回。
纳采礼,一般只是男方意思一下,表达男方有意娶亲,想两家结为姻亲。
崔氏从这一份纳采礼单上,还是看出来忠勇侯府的大方。粗略一算忠勇侯府的纳采礼花费,怎么遭都得要几百两银子才能置办出来。
纳采礼后,还有正式的聘礼。
崔氏从纳采礼上一琢磨,她就知道忠勇侯府正式下聘时,聘礼单子对于杜家这等商户人家而言一定会非常的豪奢。
忠勇侯府给出一份重视新妇的聘礼,杜家是高攀的这一桩婚事,那就得往里面填补一份同等的数额。崔氏当然明白女儿绵绵拿着聘礼双倍价值的嫁妆,在大婚之日是风风光光的嫁进忠勇侯府时,一定是非常有体面的事情。
奈何这一份体面太消耗银子,崔氏就怕杜家的家底儿太过于简薄一点。
三太太崔氏的心思是百转千回。上首坐着老太太司徒氏没管儿媳们的小心思,老太太司徒氏笑着与孙冰人继续说着吉祥话。
在孙冰人暗示两个来回后,老太太司徒氏没再矜持。老太太司徒氏是笑着对三儿媳崔氏说道:“老三媳妇,你把咱家二姑娘的生辰贴子给孙冰人。”
“一切托给孙冰人。”三太太崔氏拿出早备好的生辰贴子。当然三太太崔氏也不忘记给孙冰人送上一个红封,以此为谢礼。
孙冰人笑着接下生辰贴子,谢礼嘛,孙冰人收的更是心安理得。
就是杜家与忠勇侯府的一桩姻缘正式定下时。
京都外城,一处最有名商街的银楼大门处。
大太太顾氏还没有下马车,远远的就是听见有人在喊话。哪怕是一个旁观者,大太太顾氏还是听一耳朵的市井传奇。
“老神仙,老神仙啊。”一个中年男子声音里全是佩服之意,他直接给一个仙风道骨的老道士跪下。
“老神仙,您真是说得太准了,我媳妇真的给我生下一个大胖小子,我家有后,我家终于有后……”那个跪下来的中年男子一边说话,一边给老道士磕头。
“二十年了,二十年了,我终于盼着儿子,盼着儿子。”中年男子一边说话,一边涕泪横流。
大太太顾氏此时下了马车,她在进银楼的大门时,旁边还有人在议论这一桩事情。
“老神仙真是利害。”
“可不嘛,杜二麻子是咱们这里有名的绝户,他家连生四个闺女。如今总算盼着儿子,不容易,不容易啊。”
“老神仙是掐指一算,说能断人吉凶。如今还能看子嗣缘分,我得去求一求,我家也缺儿子……”
“……”
旁边的议论声越来越大,凑热闹的人越来越多。
大太太顾氏瞧着人群是扎堆的往那一位被人喊老神仙的道士身边凑。大太太顾氏只是多瞧一眼,然后,她往银楼里进去。
银楼里的小厮都有一双利害的眼睛,一眼瞧过去,九成九就能看得明白进来的客人,那荷包里有没有银钱。又会不会在银楼里大宗的消费银子。
“太太,您是里面请。”小厮迎着大太太顾氏以及顾嬷嬷是一道往里走。
大太太顾氏进银楼内,她是目的明确,她就要挑着给全姑娘的见面礼。
这会子大太太不担搁事儿,她一开口就跟小厮说道:“拿着你们店里的贵重头面与手饰,这一回我家要送礼,送给宦官人家。”
民间女子与官家千金,这头面手饰中还是有区别的。
有一些特别的头面与手饰,非是官宦人家的千金,一旦戴上就会惹来麻烦。所以这一回挑见面礼,大太太顾氏提前跟小厮说明一下要求。同时也有一点小小的得瑟与炫耀。
“好嘞,太太您稍等。”小厮请大太太顾氏与顾嬷嬷一起银楼的待客厅稍等片刻。这待客厅布置的雅致,亦有供客人休息的地方。
此时大太太顾氏落坐,她是打量着四周。同时大太太也是琢磨着自个儿带来的银子啊,会不会有些简薄。明明出门前,大太太觉得带足银子,这会儿又是心头有点虚。
大太太顾氏最清楚不过的,像是全姑娘这等宦官人家的千金,一旦挑着最好的头面手饰配成套的话,一套少则九件往上数,多则二十几件打不住。
就在大太太顾氏心情忐忑不安时,银楼的掌柜走出来。在掌柜的身后还跟着好几个小厮,人人手中都是捧着一个妆奁匣子,每一个小匣子的上面都摆着一套头面手饰中的一部分。
“太太,这是一整套的金饰头面。您瞧瞧,您可满意。”掌柜一挥手,小厮们是把金饰的头面摆出来。
“太太请看,俗语有云:男戴观音女戴佛,此是金佛挑心。”掌柜指一指头面一套中的第一件配饰。
“宝莲一重一光明,仙宫莲花赞分心,太太请看,这分心宝莲最配金佛挑心。”掌柜再是吹捧一回。
大太太顾氏仔细瞧着,确实不论是金佛挑心,还是宝莲分心,这等配饰都非常的美。匠人的手艺打造的耀眼而夺目。
大太太顾氏的目光又是望向金掩鬓、宝石顶籫、金甸儿,一眼望去是一片珠光宝气。除着这些外,又是耳饰、花头籫等着的小配籫,一件一件儿的摆开。这般是让人越打量就越加的爱不饰手。
一个有心,一个在意,双方都是准备把生意做成。
于是大太太顾氏这一回是大出血,她不光把这一套金佛挑心的头面拿下来,又是凑一个双数,再是挑上一套头面手饰。
两套头面手饰一出手,大太太顾氏带出来的银票就是花的七七八八。
“太太,您瞧瞧,可还要再添些合心意的。”掌柜收下银票,在找回几两碎银子给大太太后,掌柜笑着又寻问一话。
“今个儿就这些,足矣。”大太太倒想继续下去,花银子的爽快,被人捧着的炫耀,自然是万分舒坦。
奈何装银票的荷包不给力,大太太是望着头面手饰心中感慨。
“且待下一回再来,我还等着贵家银楼又有新的款式出来。”大太太荷包瘪了,可她的气势不弱人。大太太装也是要装出一幅体面人的模样。
“是,是本店的失误。等太太下回来,本店一定有更加漂亮,更加新颖的款式出来。到时候还请太太捧场。”掌柜的自然说着好听话。
掌柜这一边还在捧着大太太顾氏,另一边的银楼小厮已经是打包好各款头面与手饰。不同的妆奁匣子,一一仔细的摆到一口木箱子中。
等着一切妥当后,银楼小厮又是在顾嬷嬷的引路下,是把这一口装着头面手饰的木箱子送上顾家的马车。
银楼掌柜也是送着客人到店外,一直瞧着大太太顾氏一行人的马车远去。
马车驶离最热闹的商街,刚是拐进一条小街道,就在一个拐弯处一个急停。在马车里坐着的大太太顾氏是一个没坐稳的往前斜倒。好在顾嬷嬷一直注意情况,顾嬷嬷是伸手扶稳大太太顾氏。
“怎么回事?”大太太顾氏跟车夫问一句。
“回太太,前头有人一下子从拐角处闯出来,小的怕撞上人一下子拉紧马匹。小的该死,惊着太太。”车夫赶紧的禀明事情经过。
“没撞着人吧?”大太太问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