彦太郎情况很不好。
现在别说吃药了,他连吞咽的简单动作都做不到。
一般人面对这种棘手的情况,可能就只有听天由命了,可耐不住玉不是人。
只见,她有条不紊取出一把闪闪发光的银针,在女人紧张的注视下,游刃有余插满彦太郎全身。
玉全程神定气闲。
时不时,还会捏着针尾,捻转一次,加强刺激,直看得女人心惊肉跳。
后来,又在铃的帮助下,辅以必须的草药,不过几天时间,彦太郎就彻底痊愈了。
只是,女人关心则乱,即使玉和铃都再三确认过,并保证彦太郎是真的恢复健康,她也无法安心,非要彦太郎再在神社里住几天。
对此,玉并无异议。
每天看着年轻鲜活的小伙在神社挥洒汗水,别说,不仅解闷,还养眼。
而铃,也在终于闲下来后,来到神社,坐在玉身边,感慨道:“那些被诸叶不小心弄伤的村民,都还有没痊愈的呢,你却已经将濒死的彦太郎治好了。你好厉害啊,玉!”
“不一样的。”
“他们是伤到骨头了,而且还有那么多老人,医治起来本就费时费力,不像彦太郎,年轻力壮,正是人一生中最强盛的时刻,自然恢复得快。”
玉摇摇头,她不居功,“而且,这一切都离不开你的帮助。如果不是你一边照顾受伤的村民,还一边帮我熬药,我也不可能会有充足时间,观察照顾彦太郎的病情变化。”
“铃,有你帮我,真是太好啦!”
说着,玉侧过头,冲她笑得眉眼弯弯。
望着眼前谦虚和善的靓丽少女,铃不由心下黯然。
这样好的一个女孩子,怎么就跟四魂之玉牵扯上关系了呢?
她大概是年纪大了,染上了倦怠的毛病,不想怀疑玉,也不想质疑篱姐姐,这种矛盾的情绪在交织缠绕,让她心乱如麻,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最后,铃还是没忍不住,提议道:“因为一些个人原因,我跟篱姐姐都没来得及继承枫婆婆的医术,如果你能一直留在村子,成为继任的巫女就好了。这样的话,即使我跟篱姐姐都不在了,也能放心。”
玉懒洋洋伏在廊檐下的阑干上,脑袋枕在自己交叠的手臂上,沐浴在黄昏的暖里,她惬意地眯起双眼,乌木般蓬松微卷的长发旖旎散落,白皙的侧脸仿佛会发光:“日暮婆婆不会同意,而我,也不想做令她不高兴的事。”
铃顿时失笑,手指点点她额头:“……你呀。”
玉脾气很好。
不过,她轻易不生气,并不代表她就会被人随意拿捏。
就比如现在,她叫自己“铃”,对篱姐姐,却尊称“日暮婆婆”。
而对于她们这些嫁给了妖怪的女人来说,最可怕的事,就是容颜的逝去了。
即使她一直保持着明朗通透的心态,可在看见杀生丸一如往昔的俊美面容的时候,还是会有一瞬的自惭形秽。
铃忍不住想起年幼时。
那时候,她第一次从邪见嘴里意识到自己跟杀生丸之间的寿命差距,无法形容的悲伤苦涩蔓延心头。
她任性地恳求杀生丸,即使她死了,也不要忘了她。
可现在,她却突然后悔了。
后悔自己将以这副衰老丑陋的样子,永远定格在杀生丸心里……
“铃。”
玉轻声唤着她的名头。
“嗯?”铃回过神。
玉侧脸枕在手臂上,柔嫩的脸蛋被挤成一团,那双桔梗色的眼眸闪着铃看不懂情绪,直直望入她眼底:“虽然这样说不太好,但自我有生以来,我见过最宽和亲厚的人类,就是你了。”
“你对不相熟的村民很好,对可能是敌人的我也很好,甚至……就连那个早已死去的巫女,你都对她很好,会经常过来给她扫墓、献花。”
“只要一想到,这世上有你这种温柔善良的人类,我就忍不住就想把你变成属于我的东西。”
铃成功被她孩子气的语气逗笑,直接忘记自己刚刚在难过什么。
而玉看着她,也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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彦太郎痊愈的消息,很快传了出去。
村民们都高兴不已。
然而——
“这不可能!”
“彦太郎的病情,已经发展到了内部腹腔感染!在这个没有抗生素,也无法手术的时代,这就是绝症!根本不可能仅靠区区的草药和针灸就能好!”
日暮篱猛地盯向置身事外的玉,被玩弄的愤怒到达顶点,她大声道,“……玉!”
“是你,肯定是你趁我不备,又偷偷动用了四魂之玉的力量吧!”
四魂之玉这个名字一出,在场上了年纪的人皆是一片哗然。
小孩子可能不知道四魂之玉是什么东西,而那些五六十岁的老者,却是从四魂之玉的恐怖下侥幸活下来的幸存者。
时至今日,一想起来,他们仍是心有余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