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功服面料柔软贴身,舞蹈生并不纤细柔弱,但奚水偏瘦,也没有鼓鼓囊囊的肌肉群,有些许秀气,可力道十足,将双臂于胸前展开时,后背的肌肉会慢慢展开,微微突出的骨骼极其漂亮。
奚水双腿笔直,被黑色的布料紧紧包裹,身体的每一条曲线都被清晰地描绘在周泽期的眼里。
应该是脸皮薄,奚水每每在跳舞前会穿上护身,那块儿盖得严严实实。
周泽期盯着那地儿看了会儿,啧了声,意味不明。
奚水又重复了不知道多少遍,他和一个动作较起真来,但年轻舞者缺乏经验训练,当天状态也会影响到发挥。
综合楼快关闭时,奚水只觉得将将还行,达不到最好的标准,但周泽期已经盯着他看了一个多小时了,存在感强得不容忽视。
在这样灼热的注视下,奚水只得停下,反正,也差不多了。
他喘着粗气,累极了,走到周泽期面前,“我去换衣服,我们走吧。”
“好了?”周泽期坐着没动,说话的语气听不出喜怒。
“好了。”
奚水话音刚落,眼前突然变为一片漆黑——十二点了。
他语气变得慌乱,伸手去拉拽周泽期,“你不走吗?再不走等会就走不了了。”
周泽期要是不肯动弹,奚水是肯定拽不动他的。
比如此时此刻,周泽期甚至反手扣住奚水的手腕,“你吼我的事儿,还没完。”
奚水知道这是要算账了,他战战兢兢,“对不起?”
周泽期又啧,“谁要听这个?”
奚水再试探性地说:“我爱你?”
“......”
“嗯......”周泽期的轮廓在漆黑的环境里显得非常模糊不清,可奚水看见他弯起嘴角,分明很开心,但周泽期却说,“我也爱你,但我想说别的,奚水,你让我先回家的时候,心里在想什么?”
奚水没想到居然是这个问题,他松了口气,这就好回答多了。
“我怕你等我太久。”
一个很善解人意的举措。
周泽期垂下眼,拇指摩挲着奚水手腕内侧,麻麻痒痒,“我第一次见你,就是在这儿,你在哭。”
奚水微怔,“我在哭什么?”
?
“问我?”周泽期抬眼,语气讶然,“你哭,你问我?多半也是因为哪个动作没让你满意吧,说这些,我只是想问,为什么你今晚没有想到找我?”
奚水不明白,“我为什么要找你?”
周泽期攥着奚水手腕的手猛然发力,“我喜欢你,你喜欢我,我应该是你在这种时候第一个想到的人。”
奚水眨了眨眼睛,艰难消化着周泽期所要传达给他的信息。
他家几乎所有人都是舞者,就算不是,从事的也是和舞蹈相关的行业。
所以奚水从小就开始学习芭蕾,他开蒙比所有人都要早,学东西又快,他很快就会自己去追寻舞蹈的内含与意义。
他一个人上学,一个人放学,可以一个人泡在练功房一整天,在此时此刻之前,他从未体会到孤独,因为没有人和他说,我陪你,我陪着你,我会陪着你,连妈妈也不曾。
“你让我先走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告诉我你现在心情不好,有没有希望我陪着你?”操场巨型照明灯照在走廊上,一些朦胧的光束落在周泽期半边脸,垂下眼时,睫毛在眼下描出扇形阴影。
奚水眼泪忽然掉了下来。
“没,没有,”奚水磕巴着回答,跟着又哽咽了声,“但是我以后会告诉你的,我下次会希望你陪着我的。”
奚水的哽咽声不断,周泽期站起来,把人揽入怀里。
如果天鹅栖息于湖泊,周泽期就是湖泊;天鹅栖息于沼泽,周泽期就是沼泽;栖息于芦苇丛,周泽期就是芦苇丛。
小天鹅永远都是小天鹅,周泽期可以是他的任何。
期末考结束后,奚水整日待在家,除了会到练功房跳会儿舞,其他时间都窝在沙发里,看视频,刷各种舞台剧,或者刷数学题。
李婉芝忍不住问他,“明天生日,想吃什么呀?或者我们一家人出去吃饭?”
奚水捏着电子笔的手指紧了下,“唔”了声,“我和同学出去玩儿。”
“和同学一起?小金吗?”李婉芝扎起头发,洗了手后动手给奚水剥橙子,“那你让小金到家里来吃饭,想吃什么,让阿姨给你们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