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他A在蔷薇花架时,其实带了破釜沉舟的勇气,或者说是最后的一种道别。
借着昏暗的环境以及自己无处隐匿的无可发泄的情绪,去做一件早就想去,却又担心害怕的事情。
蔷薇花爬架微微震颤,花瓣因她的动作悠悠飘落。
黑暗里,人的听觉格外敏锐。
汪林莞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如同雨后的春笋般,初始时沉寂无边,渐渐的,变得清晰且紊乱。
细白的手腕勾着苏潮的脖颈,拉下。
她几乎提足了所有的勇气,踮起脚尖,贴上他薄凉的唇,“再亲一次行吗?”
不等他回应,她学着他刚刚的模样,轻吮他的唇瓣,又停止,听到自己用看似冷静,实则颤抖的声音问他:“张嘴那种。”
苏潮慵懒地倚靠在蔷薇花爬架。
他身上的黑色衬衫被她用指尖揪紧,又再度松开,几次反复之后,衬衫纽扣开了两颗,衬衫也皱得不像样子。
苏潮不动声色地盯着她,没应声。
他这人看似随性,对什么东西都不在意。
实则对自个儿有很清晰的认知。
极度散漫之下,说白了是一种极度冷漠的外在表现。
少有什么东西能牵动他的心神。
直到被陆染白丢了这么一个小姑娘。
你以为她很萌时,她突然就变脸不理人。当你想要拉开距离,这姑娘又出其不意地A上来。
他深知自己强势的性子,从小到大,无论面对男生还是女生,跟他在一块的,只有被他A的份儿。
眼下一而再再而三地被一个娇娇弱弱的小姑娘A,荒唐之余,隐隐又觉得刺激无比。
这姑娘就像是一本很有趣的,永远都猜不到结尾的书。
把他隐藏在心底的,任何人都不曾涉足的那些危险又刺激的掌控欲,徐徐缓缓地点燃。
眼下,动不动就给他A墙上小姑娘,话说得那么平静,脸颊早已烫得可以煮熟鸡蛋。
刚才那个吻,已经超出他的思考范围,甚至来不及咀嚼对这小姑娘到底是禽兽上头,还是其他什么。
骤然听这姑娘的危险发言,苏潮嗤笑一声,掐着小姑娘软糯的脸蛋,“张嘴那种?”
他低头过去,深黑的眼睛直视着她,瞧见她眼底丝丝恐慌又强装镇定的模样。
苏潮勾了勾唇,没真亲她。
指腹轻蹭小姑娘温软的唇瓣,他懒懒散散逗她:“又想A我?”
男人低头时,丝缕黑发垂落,黑色衬衫映衬着粉白的蔷薇,唇色却因她的沾染,意外的红。
周身弥漫着危险和诱惑。
盯着他唇角那抹不合时宜的红,汪林莞晕晕乎乎开口:“不能A吗?”
苏潮没想到这姑娘竟还挺理直气壮。
视线落在小姑娘被吻花的唇瓣,沉思一秒。
他低头压过来,薄唇几乎压着她时,陡然停下,他笑,“不是想A人?你躲什么?”
明明没碰到她,汪林莞只觉得耳尖烫的要命,双腿一瞬间就软了下去。
苏潮盯着小姑娘爆红的小脸,知道这姑娘在逞强,或许因为情绪问题,压根儿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他没想这么快当个纯纯的禽兽。
修长的手指将小姑娘软糯的脸颊捏成一只可爱小河豚。
他轻笑了下,眉目间满是撩人的痞气,“妹妹,第一次就想这么激烈?”
“……”
这种几乎堪比**的调调,听得她面红耳赤,不能自已。
他的手指带着不可思议的温度,有些凉,让她早就飘远的心神逐渐回笼。
疯批过后,冷静下来,就是极致的丢脸。
她!
竟然真的!把苏潮哥哥给A了!!
还厚着脸皮地要求跟人来一个法式……
他会怎么想她?
借着发疯,因着他对自己的那些可怜……
不知羞地疯狂占人家便宜!
完全清醒之后,汪林莞心头那些不安和自我厌弃像是河边的芦苇,夏天将至,野蛮生长。
抬手想甩自己一个耳光,试图让自己认清现实。
刚伸出手,手腕蓦地被他扣着,扯过来。
她僵了下,茫然若失地望着他。
男人眉目间融着惯有的不正经,深黑的瞳仁却隐着点点温柔宠溺,开口间,嗓音哑得没边,“你这小姑娘怎么总不听人把话说完呢?”
她心头酸涩得要命,偏开视线,声音莫名低下去了,“对不——”
那个“起”字被他强势地给她摁在怀里吞没。
猝不及防撞在他硬邦邦的胸口,鼻尖痛得她差点飙出眼泪。
头顶蓦地一暖。
熟悉的挼兔子手法,他的声音含着笑,吊儿郎当的,“当禽兽这事儿不着急。”
察觉到怀里的小姑娘情绪不佳,苏潮在她馨香的头顶亲了下,唇角微勾,“我们慢慢来,行不行?”
从花店出来,汪林莞整个人还是轻飘飘的,没什么实感。
她的妆早就花得不成样子,特地做的造型,也被刚刚一阵揉弄,变得凌乱不堪。
雪越下越大,入夜后,逼人的寒气丝丝渗透。
她穿了过膝靴,其实没觉得多冷。
但——
某人似乎非常不喜欢她穿短裙的样子,属于他的浅驼色大衣现在正牢牢裹在自己身上。
身高差距,他的大衣给她穿,简直像是穿了件修女服。
软糯质地的羊绒大衣上,熏染着淡淡的烟草味儿。
汪林莞轻轻嗅了下,低头瞧了眼跟苏潮十指相扣的手指,心跳忽然就变得很快很快。
身边的男人正跟店主交涉,关于砸了人家花店的赔偿事宜。
看着里里外外的狼藉,汪林莞才明白自己刚刚做了多不合适的事儿。
一己之私,将人家经营了这么久的精致小店,搞得乱七八糟,且引起各种骚乱。
结束后,还是要麻烦苏潮哥哥帮忙收尾。
她真是个——
丝毫不知收敛的麻烦精。
汪林莞幽幽叹了口气,下意识想要抽回手指,又被他握紧,苏潮看也没看她,不在意地揉了揉她的发顶,懒散丢下一句,“别闹,乖点。”
“……”
隐隐带点宠溺的声调,让她心头一跳。
汪林莞唇角不自觉翘了翘,乖乖地哦了声,重新把手指放在他掌心。
她一直以为自己的情绪在好转。
哪怕没好转,也不至于会做出非常极端的事情。
是因为见到了徐从烨的缘故吗?
跟他在国外时,被关在一起的那些日子里。
那些只有他知道的秘密。
对方那个模棱两可的态度,让她惶惑不安。
问了,他什么都不说。
反而递了手机过来,一脸玩味地看着她,“想知道?留个联系方式?”
她冷着脸:“不必。”
“真不留?”他无所谓地收回手机,偏头看她,语调轻慢,“你状态很差你自己知道吗?”
“?”
她不想听他鬼扯。
最近她明明觉得,自己状态好的不得了。
他合上书,“总感觉你下一秒就要变成——”
最后那两个字,他没说出口。
但她也猜到了,是想说她下一秒会变成“疯批”是吗?
他会知道,她一点都不意外。
被关在一起时,起初那段时间,她情绪一直不稳定,冷漠,厌世,逃避,自我嫌弃。
很多时候都会想着,如果就这么死了,也没什么。
某种意义上,也算一种解脱。
试图做出一些匪夷所思的自残行为,这人就一言不发地靠着墙上,静静地注视着她。
等她发泄完了,他还是那副很从容的样子,仿佛司空见惯。
后来有一次,他们难得和平相处,她那天发了高烧,睡得糊涂。
朦胧间,似乎有人脱了卫衣,套在她身上。
带着很清浅的少年气。
她躺在稻草上,烧得迷糊,眼睛半睁半阖,问他,“你为什么不逃?”
“逃什么?”
她知道自己的状态很不好,不是伤己,就是伤人。
沉默了一会儿,她说,“你不怕我伤害你?”
他直视着她,半晌,笑弯了眼,“你伤害我?”
上下打量她一阵,少年嗓音散散慢慢,带着捉摸不透的神秘,“你这才到哪儿?”
她愣了愣,没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烧得迷糊,某方面却格外敏感,思忖片刻,她问:“你见过更严重的?”
“大概吧。”
可能基于人道主义,念着她病得快挂了,他难得抛弃以往的冷嘲热讽,迟疑了许久,抬手遮住她的眼睛。
眼睛被遮住时,黑暗之下,他的声音听着有些缥缈,“别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可怜最不幸的。”
松开手掌时,他轻轻地笑,“这世上,比你可怜比你不幸的,多到出乎你的想象。”
停顿了下,他自嘲一笑,“我一定是疯了,才会跟你这种不知人间疾苦的大小姐讲这个。”
“……”
她心想:你一个纸醉金迷的大少爷也没资格对我说这些吧。
但她病得别说跟他吵架,连动一动手指的力气也没了。
一瓶水被递过来时,他直勾勾盯着她,“喝不喝随你,我没兴趣一直在这儿陪着你疯批。”
“明天我得想法子离开这儿。”他仰躺在稻草上,咬着一根稻草玩儿,“哎,你病成这样要么就赶紧好起来,要么就闭眼躺平。”
单手撑着地面,他居高临下睨着她,额前的发丝微微荡漾,“别拖我后腿啊,大、小、姐。”
“……”
后来他们得救了,知道这人是徐家的人后,她对他那句冷嘲热讽的“大小姐”深恶痛绝。
到底跟他发生过什么?
郁闷!
完全没有一丁点的记忆。
……
“想什么呢?”
冷不丁听到苏潮懒洋洋的声音,汪林莞啊了声,抬眸看他,男人深黑的眼睛审视地盯着她,笑了,“怎么总发呆?”
她心虚地垂眸,摇摇头,“没什么,就是想到又给哥哥惹麻烦,有点不好意思。”
苏潮打量着小姑娘心不在焉的小脸,啧了声,倒是没看出她哪里有一丁点儿觉得不好意思。
甚至,跟本都没听他说什么。
这姑娘身上藏了太多的秘密,谁都不说,也不提。
太过逞强的性子,早晚得将自己压垮。
或许,激烈的发泄方式,反而能让稍稍释放压力。
只是。
这姑娘总想嫖他这事儿,让他啼笑皆非。
是相信,他不会真对她做出什么很禽兽的事儿吗?
某方面。
他们其实一样。
她靠着压抑本心,忍不住了,就疯批了,发飙了。
他呢,总是用漫不经心懒散的态度对待一切,不过就是觉得,在他心里什么都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