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了,这样恣睢的发言并不礼貌,Michael把车停在主宅门前,电动车门缓缓开启,金曼曼下车时既没有露出Michael所期待的惊艳,也没有故意矜持的轻狂,她打量了一下周围环境,点头说,“维多利亚式,很传统。”
“当然——这座宅子有历史了,爵士的祖父流传下来的,一百多年来,房子本身就是故事。”Michael非常与有荣焉地说,金曼曼有些刻薄地想:真是个模范奴才,这样的人物在大陆实在已经很少见了。
“金小姐这里走。”Michael借着建筑这个点打开了话匣子,向金曼曼介绍这座百年老宅的诸多细节:这个雕塑,是一百多年前从法国买来的名家出品,不是粗制滥造的仿品可比,正宗的古希腊文物,那副名画,是仿制品——正品也属于荀家,收藏在保险库里,仿制品也不便宜,也是古董,几十年前的名家在年轻时做的仿画,别有意趣,荀家也是从拍卖会上获得,两幅画都曾借给美术馆并排陈列过一阵子,引来城中轰动。
除了名画以外,荀家还收藏名马、名表、名钻,这些东西对于一般的富豪来说也是奢侈品,一枚钻石价格至少上亿,不是谁都有闲心动用这么多现金。豪门的底蕴不在金碧辉煌的室内装饰,而在于松弛内敛的气质,大宅内的装修以深色调为主,看得出来有年头了,地板有些地方踩着都嘎吱作响,但是,这里数十年前接待过不少历史课本上有名的人物,Michael指点着一条走廊说,“走廊尽头的读书室,已经几十年没有装修了,从前某某公主来访时,曾经在那里住过一周,我们都叫它公主间。”
金曼曼做赞叹状,心想在这样的老房子里住,简直就是一种折磨,荀嘉明和荀嘉俊难怪都要出去留学——不过,荀老爷子大多数时候都是和长房同住,其余几房太太会来这里服侍而已。
之前她听林俏说,现在常驻在老爷子身边的是没有名分的四房,老爷子合法娶了三房,其余没名分的情人更多,这个四房主要是这十几年常在身边,有了一个名号而已,实际上没有合法婚姻关系,生育的子女也不在大宅出没,和三房以及其余私生子一样,连跟着排字辈的资格都没有。整个二房也就只有荀嘉俊一个人跟着嘉明他们排字辈,想来在继承上也有特殊待遇。
长房这里,荀嘉明的父亲和姑姑是最出挑的,还有一个叔叔,只是做些次要工作,在老宅居住的时间反而比较多,嘉明父与嘉明姑都在国外公干,大宅里人烟稀少,金曼曼看到几个佣人在远处好奇地眺望她,Michael找来一个问了问,回来说,“老爷子在温室浇花,我们过去吧。”
老爷子在温室浇花,意思是老爷子在轮椅上坐着,看‘四太太’手持喷壶上上下下地忙碌,四太太今年三十多岁,面貌姣好,身材匀称,倒把坐在老爷子身边和他轻声闲聊的嘉明妈给比下去了——金曼曼也知道在心底起代号不太好,但是太多人姓荀了!这里所有人都是荀某某,最多太太们在荀字背后再加上自己的姓。反而只能返璞归真,回到嘉明妈、嘉明爸的老叫法。
嘉明妈在老爷子面前对金曼曼倒还算亲切,总是要给儿子做面子的,见到金曼曼进来,先把她上下打量几秒,眼神中充满了老牌贵妇的智慧,大概是把金曼曼的身世、气质、野心、性格都做了精确到毫克的称量。
随后,嘴角似乎是扬,似乎是撇,又笑了一下,笑容中依旧充满了老牌贵妇丰富的表达力——她们对所有的捞女大概都是这样笑的。嘉明妈是名门出身,从小就看着母亲对付捞女,这么多年积累下来,她比那些靠选港姐上位的中产阶级正宫更不喜欢捞女,这一切全都写在了这个笑里——本能的厌恶,但是,这个小捞女捞的是她儿子,那又和捞她父亲,她丈夫,她老爷不一样了,在厌恶中又多了一丝容忍和勉励,因为荀嘉明孤身在S市做事,妈咪心疼得要命,当然需要一个红袖给他夜添香。
“荀爵士好,太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