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的后来好像一个长长的梦,又好像是在一秒内便走完了冗长的流程,她们靠步行跌跌撞撞地走完了那无穷无尽的安全梯,这时候大概已经过了半小时,等到他们从负一楼出来时,本来停在醒目车位上的保姆车已经不见了踪影。
单修谨已经开着这辆车走了,他直接从电梯下去,会比她们快得多,这是楚君和他简短交流的暗号,看到车不见了就可以报警。这会儿,或许单修谨已经去向嘉俊事先联系好的暗线那里了。
于是,楚君打电话报警,金曼曼联系了林阳——他就在不远处,其实就在她们头顶,还带了一个没有执勤的派出所朋友,虎哥也在赶来的路上。林阳确实已经发现金曼曼没有回消息,而且为此感到不安,已经开始找人了,但是,金曼曼的定位在港联国际,这是个很正常的地址,而且,她失联的时间甚至不到24小时。警方显然无法大张旗鼓地出警,林阳只能按照定位来找人看监控,他没求助于Julie,而是直接找了警察来,还有虎哥,这样会更直接一些。
“一开始我以为是在总裁办公室,但是你的定位你知道在哪吗?你当时呆的位置在其余楼层对应的是洗手间,这下就很难办了,因为你可能在任何一层上厕所,一个很长,很长的厕所。”
林阳是知道怎么能逗她笑的,金曼曼也很捧场地笑了起来,他们现在都需要一些笑声来调剂气氛,她说,“可能虎哥心里也在埋怨你小题大做。”
“但事实证明,如果我女朋友没有及时回我消息,那她就一定是被绑架了。”林阳亲了她一口,“所以,以后你不方便回消息时一定要提前报备,不然我会很紧张的。”
他们刚经历过一个很疲倦的夜晚,报警后,一起去所里交代了情况,金曼曼说了自己版本的故事:她去医院看望荀爵士,之后想去看望楚君,被楚君叫到楼梯间后,身后被人刺了一下,随后不省人事,醒来后,她被荀嘉俊绑在椅子上,试图逼问出Julie是否蓄意谋害Stefen——因为Julie联系不上,而且那天晚上她和Julie在一起,又是爵士身边的工作人员,嘉俊便意图从她身上打开缺口,甚至以奸\\杀、下药等手段来威胁她。
楚君这里的故事要全面得多,她陈述自己也是被嘉俊叫到医院,并且带去了嘉俊指定的一本《圣经》,她以为是嘉俊下定决心要拔管了,要给Stefen做临终洗礼,但没想到的是,嘉俊的圣经里藏了一把手.枪,嘉俊拿到之后,便立刻威胁楚君,让她出面叫金曼曼过来。
由于同时还有单修谨在一边,楚君没有办法,只能暂且从命,但在行车中,她设法退掉了枪里的子弹。“我在国外读书的时候,是射击俱乐部的会员,其实我觉得嘉俊可能不太熟悉用枪……”
她是对的,嘉俊不可能有什么江湖经验,他在自己的专业领域狡猾老练,但第一次dú • lì安排这种大场面时便又显得青涩笨拙,楚君之后便一直在寻找i机会反杀,但是,嘉俊还从圣经里拆出了一柄匕首,这让她颇为顾忌。
至于单修谨版本的故事,那就没人能说明白了,他也是被叫到医院来的,在嘉俊去开车,他和楚君夹着金曼曼等候的时候,单修谨问楚君,“他身上是不是只有两样武器?”
“他的枪没子弹了。”
他们也就只沟通了这些,随后嘉俊便过来了,再之后,便是四人都在场的局面,金曼曼被逼问,而在嘉俊把身上唯一一把武器给了单修谨之后,他们两人便都找了机会,开始反抗。
“后来,小单就叫我们先走,让我们走楼梯,说电梯里可能会有他的手下,从楼梯直接去负一楼,停车场很大,我们可以在停车场出去,再报警。”
两个女孩六神无主,听从他的安排也很正常,可最后的结果,却是嘉俊和单修谨一起消失无踪,等到警察终于从大厦调出录像,便发现单修谨架着嘉俊,很顺利地从电梯里去了地下一楼——其余的线索便缺失了,因为地下一层的监控坏了很久,还没有修呢。
再加上楚君记不清那辆车的车牌号,还要去问港联的工作人员,等到车牌号找到,已经是第二天上午了,警方在全市定位的结果,车最后出现在海边公路的道路摄像头里,那是头一天深夜,拍下来的画面中,主驾驶是单修谨,但已经看不见荀嘉俊了。
最后,车在海滩边的一片荒地中被找到了,但没有嘉俊的尸体,当然也没有小单,他们两人就这样消失了,不知生死,同时荀嘉俊也正式成为一批精神药物贩售的嫌犯——为什么Crystal翻案之前,嘉俊能效率奇快地被释放,这已经不是两个女孩的问题了。
金曼曼和楚君说的话,是经得起反复回答的,包括嘉俊的逼问,几乎都可以对得上号,小单被嘉俊裹挟的动机——林俏也被传唤来作证,因为这牵扯到了禅修班,风暴后续还在不断扩大,禅修班的投资人全都被请来喝茶,当然,林俏也被训斥了一顿,知情不报肯定是需要批评教育的,但考量到她的行程有明确证据(律师早已留好了视频证据),她很快被认定和此案无关。
至于金曼曼,她完全是无辜的受害者,Stefen也好,嘉俊也罢,和她的关系都并不太大,经过短暂的讯问,她便被释放出来,回老家过年应该是没有任何问题。她的行动不受到任何限制,不论荀家二房一死一失踪,会掀起多大的新闻风暴,这件事已经和她无关了。
“他们会找到小单吗?”她问林阳,“还有……嘉俊,你觉得小单带走他了吗?”
“我想他肯定不会带嘉俊上船的,如果他还有脑子的话。”林阳在手机上忙碌操作,他正忙着做空荀家在美股上市的几间公司,按道理来说,这似乎也小小地触犯了一些法律,不过,有钱人在美国是很难吃到罚单的,尤其他的内幕消息还来得这样隐蔽。所以,这就是他们从这件事上获取的一些好处,大概可以覆盖金曼曼的钱财损失——几倍地补偿,林阳已经许诺把这笔交易的利润都给金曼曼,算作对她的安慰。
“所以……”金曼曼有些怅然,“这也就说明……”
也就说明,嘉俊大概应该还是死了,单修谨是先在海边处理掉他,再去找渠道的,他找的摆渡人应该是认手机不认人,只要单修谨能持有嘉俊的手机,去到境外应当不成问题。
“也或者他在半路的时候,船家就收到客户的消息,知道嘉俊失踪了,也或者他们会在下船的码头等着小单,当然,他也可能被巡逻队追上,这都是说不准的事情。”
也有可能,快艇夜间行船,遇到意外,不论如何,金曼曼再也不能听到单修谨的消息了,这一点大概是可以肯定的。她在脑海里拼命地为小单想着一条生路,如果运气好的话,或许他也能安然到达那未知的彼岸,从此开始一段全新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