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兵已经有十个年头,是个正宗的老油子。在护卫营各方面训练科目只能算勉强及格,剿匪前的考核便被划到了厢军队伍里。
但这人相当机灵,一张嘴皮子也特别能说。
每次吃饭庆祝什么的,总能看到他叭叭叭地说个不停,引得一干人等围着他听他吹牛。
上次擒获前郡守小舅子的时候,他需要人做点宣传工作,便把他喊了过来,叫他找几个帮手,不着痕迹去城里宣传一番。
第二天早上,果然取得了不错的效果。
当时他便赏了程虎五贯钱,其余人也各赏赐了两贯。
这次需要人在护卫营和城中百姓处宣传,他便又让此人去负责这件事。
程虎依然没有让他失望。
行军打仗,宣传工作必不可少,难得有个可用之才,也让他待在厢军磨练了几个月的心性,李洵便打算给程虎升一升了。
没多久,得到传唤的程虎便满脸喜滋滋地来了。
他这些年在郡王的护卫营里,混得如鱼得水,哪怕不是精兵,也因为和厨房混得好的关系,吃食上从未短缺过,倒是把自己养得圆头圆脑的,一双精明的小眼睛里满是精光。
“郡王!”
他一来就笑嘻嘻地作揖拜见。
李洵看他这嬉皮笑脸的样子,心道此人虽说在训练上稍微懒怠了些,胆色却是不一般。
至少其他兵丁,包括各级军官,到了他面前,没有一个不紧张的。
这程虎倒是接触两次后,每次过来都是一张灿烂的笑脸,姿态也比较轻松。不管是装出来的还是本就如此,都算是心理素质不错了。
“坐吧,这次本王叫你来,是有事跟你说。”
程虎恭敬地在下首的椅子上坐了半个屁股,闻言眼中顿时添了几分喜色:
“郡王只管吩咐!”
那他可不是要高兴么,如今这营里,除了都头和指挥使们,谁能得郡王亲口吩咐办事的。
哪怕他如今在厢兵队伍里,可他能让郡王给记住,那就比什么都强。
郡王可是召见他好几回了,营里就算是都头们,也没几个有此荣耀的。
“这次的差事办得不错。”李洵温和地夸奖道。
“今日起,本王便升任你做宣传队队长,将之前与你一起办差的几人都调到你的队里,你自己另外再选几个人,填满九人的数。宣传队隶属正兵,直接听本王调遣。往后类似的任务还多,宣传队人数也会适时扩充,你可别让本王失望。”
程虎都被这好消息砸懵了。
他是怎么也没想到,以他自己那点嚼舌根的微末伎俩,竟然会这么快回到正兵队伍,还成了队长。
关键的是,他这宣传队好像是dú • lì于护卫营之外的编制,只听郡王调遣。
看郡王的意思,以后他的宣传队还会继续扩大。
那他到时候可就是与几个指挥使都是同等级别的存在了。
想到这,程虎心中就是一阵激动。
他这就是传说中的一步登天了啊!
好一会儿才大喜过望地连连跪下磕头:
“谢郡王提拔!谢郡王提拔!小的必不辜负郡王的信任!”
李洵挥挥手让他退下。
厢军补兵结束,之前从厢军带回来的三百五十人也全数安顿好了。
统一让人给他们讲明白了军中的各种规章制度后,骑手,弓手全部安排进了骑兵队。
弓手尽可能地培训其马术,使其能做到马上射击。
骑手则进一步加强其马上砍杀能力,以及与队友的协同能力。
其他的刀手,长|枪手,盾牌手等,便以九人为一队,编入了步兵阵营。
而这些新的步兵队长,都是从护卫营的老人里选的,全是功勋卓著,平日里操练科目上也十分优秀的士兵。
这些人一朝被提拔,自然是很高兴的。
不过,李洵却下了命令:
若是三个月后的考核还没训好这些兵,他们这些队长也会一同从正兵甚至是精兵降为厢兵。
因此,这十个新的队长,顿时都紧了皮,铆足了劲把自己的技巧教给新来的队员们。
这一番提拔,顿时让队伍里的其他老兵们也期待起来,看着新来的一百八十人所谓的投手,希望队长的职位能落到自己头上。
可李洵没有再拆老的步兵阵充作投手这边的队长,而是直接从原本带队带得好的队长里头,选了团体功勋最高的两人,提拔他们作为都头,每人领着九十投手进行训练。
投手训练与其他兵种训练侧重点有所不同,他将整个一百八十人分为两个都,每个都里有九个小队。
三个小队为一组,分三排列阵,身上背着四五十斤重的石球,一轮一轮地往前扔。
第一排扔完,从身侧的空隙中退到最后一排,第二排立刻接上扔,扔完再次退到先前的第一排后面,紧接着第三排扔,扔完退到先前的第二排后面。
先前的第一排又到了最前面,又由他们仍。
这阵法是仿照的后世有名的三线火|枪阵,只是士兵们要做的不是射击,而是投掷。
要领便是,这一切动作必须严格遵从鼓点,众人动作必须整齐划一,退后时的队形也不能乱,退到最后必须立刻列队整齐,准备下一波投掷。
都头的职责除了平时监督他们训练,管理日常琐事,便是在他们身边做擂鼓人,发号施令掌握节奏。
而投手们除了阵法变动训练,便是身上装着五十斤以上的袋子,迅速奔跑,以及挂着五十斤的袋子,将五斤重的石头扔出超过六米远的距离。
李洵给他们也许了甜头,在公开教授了他们发力技巧与投掷姿势后,宣布队长由他们自己的人里选,就选那个投得最远的。
一时间,投手们个个动力十足,也不管天天在这练徒手投石有什么意义,个个卯足了劲儿地练习,力争要做队里投石最远的那个人。
安顿好这一切,李洵便带着十来个护卫,骑马去了云麓寨。
经过民夫与厢兵们两个多月的建设,通往云麓寨的山间小路,已经全部被铺上了石板,虽然不算平整,却完全可以容下一来一往两辆木板车通过。
一路上,李洵便遇到了推着木板车往山上送硝土,送煤炭等物的民夫。
见到他,民夫们老远就点头示意,朝他打招呼。
他早已下令,正在推车的人不必向他行礼。
“郡王!”
“郡王您又上山啊!”
这些民夫们晒得皮肤黝黑,眼睛里却是有光的。
虽然他们被庞老爷与前郡守压榨,失去了自己的土地,甚至曾经沦落为奴,但上天给他们派来了如此好的郡王。
他给他们安排了工作,每天都包三顿饭,按运送的车数计工钱,每天都能拿好几十个钱。
自己的伙食保住了,甚至家里人都能靠这工钱吃上两顿饱饭。
他们心中对救他们于水火,还给了他们活路的郡王,无不感激爱戴。
走到山寨,山寨门口也是一派忙碌。
一群衣衫破烂的人,正在护卫们的监督下,从民夫们手里接过运送上山的各种材料,不断往山寨里运送。
这些人一共有六七十人,全是李洵几次剿匪后俘虏的山匪。
那些罪大恶极的,几乎都被处决了,剩下的这些,大都是投匪年限短的。
手里几乎都有人命,但全是被逼着杀的,郡王便给了他们劳动改造的机会。
只需要在山寨服苦役十年,他们便可以重获自由。
当然,他们的伙食等一应待遇,没法与护卫们以及寨子里的工匠学徒们相比,一天只有两顿饭,衣服嘛,那也就只有冬夏各一身。也基本没有假期,必须随时听候差遣干活儿。
“郡王!”
守山寨的护卫抱拳行礼,然后让人打开了大门,让郡王可以骑着马进去。
这整个寨子里所生产的东西,便是震天雷。
李洵今天之所以来,便是因为山寨里的护卫派人来给他报信,管着寨子里的杨进禄说,按照郡王的吩咐,硝石,木炭,铁器全部加工完成,还填装了五十枚成品,请郡王上山验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