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不知道让林相想到了什么,他道:
“外头的事殿下不用担忧,都有微臣在呢。”
说这话时,他连眼神都温柔了几分,就像一个可以为儿子提供一切依靠的父亲。
李洵知道他说的是外头什么事,原主病倒这些天,外头并不平静。太子党对他们进行了疯狂的攻讦,已经有大皇子的大臣被拉下水了。
若是原主,必然是会为此着急的。
不过,李洵如今却不打算去参与这些事了。
以他的观念来看,被拉下水的那位官员本身就并不无辜,其家人仗势欺人作下好几条人命案子,如今被人翻了出来,本就该付出代价。
当然,太子党也一样很多这样满脑袋小辫子的,谁都不清白。区别只是有没有被人拿到切实证据,以及作为裁判的皇帝要站在谁那边的问题。
不过,无论如何,林相是真心爱护原主的。
他的计划,说起来最对不起的就是这位林相。
一朝天子一朝臣。林家这种官场大族,为了自己派系的利益,不可能不争。
而他,作为他们这个派系的领头人,如今要做出那样的事情,无疑将是对他们极大的打击。
但他不会改变自己的计划。
结合原主记忆以及书中的所有信息,到如今的局面,困于京城这方寸之地,要想斗过皇帝是非常困难的。
他们这所有人全都被扯入乱局,很难脱身,皇帝却已经稳坐钓鱼台。
而且,如今京城及拱卫京城的军|队,一半以上都已经握在了皇帝手里。
自古枪|杆子里出政|权。
这注定了他们斗不过嘉佑帝。
书中的结果也证明了这一点,不管是太子母族,还是与之旗鼓相当的林相一族,最后全都被皇帝杀了个干干净净。
大皇子和太子这两个领头羊,也是一个被圈禁致死,一个吞金自尽了。
他不是原主,对他们没那么深厚的感情,不可能为了一份亏欠之心,陪他们走一条必死之路。
“保父,你觉得我们这所谓的大皇子党,在陛下心中到底是什么?”
林相被问得一怔,紧接着便听李洵道:
“未来储君的拥护者?还是削弱太子党的工具?我们与太子相争多年,到底是谁得了利?”
这些话大逆不道,却并非他们之间不能说的。
林相仔细回想着这些年来朝堂局势的变化,眉头渐渐聚拢。
这些年来,他们与太子党争斗,其结果似乎确实是谁也没讨到好,皇帝总是今天打他们一巴掌,明天给太子党一棒子,反而是效忠皇帝的纯臣,不断地拿走两方手中的关键性位置。
这个认知让林相悚然一惊。
大皇子说他们只是削弱太子党的工具。
莫非是大皇子此次触怒皇帝,是因为知道了什么?
看他的脸色,李洵便明白,他是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
事实上,这并不是多么难明白的道理。
林相纵横官场数十年,自然并非是愚蠢之辈。只是身在名利场,被切身利益糊住了眼睛,这才看不清那高高在上的帝王的打算。
也或者是,就算明白,也要去争要去赌。
“殿下,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他急切问道。
看来他也并不知道原主当日为何被申斥。
李洵当然不能告诉他,自己是在书中已经预知未来。
只摇了摇头,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
“保父,我现在只有一个想法,不是我们的东西是争不来的,因为我们不仅是在和太子,更是在与陛下争抢。与其输得一败涂地,倒不如趁早退一步海阔天空。”
“您已年近花甲,也可以早些退下来享清福。”
听出李洵话语里的退意,林相仿若挨了一记惊雷,魂不守舍地回去了。
该说的话已经说完了,至于林相要如何选择,就不是他能干涉的了。
跟林相这边通了气,又休养了一天,李洵便进了宫,准备面见皇帝,开始实施自己计划中最关键的一步。
按照大启祖制,为了不让宗亲食禄对国库造成太大负担,皇子们在皇帝去世后,若是没有差事,是要被派往封地的。
当然,在这之前能得到什么爵位就各凭本事了。有的还是光头皇子的,要是没得罪继任者,也能得到加恩。
而皇子们的爵位,在其去世后,若生前没有特殊功勋,其后代便只能降爵而袭。
说是有立功的机会,可皇帝身边多的是跳出来表现的人,一旦被遣出京城,远离了帝王,谁又还能记得一个上代皇子呢。
所以,若非犯了重大错误,皇子们是绝不会在其父在位时被派遣到封地的。
“为了一个妹妹,做出如此牺牲?李洵,你在打什么主意?”
嘉佑帝审视地盯着李洵,一双利目中满是猜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