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天澜将碎片仔细收捡起来。
穆晴让桃雪去找了胶来,又在院中支了桌子。
穆晴和丰天澜就坐在桌子两头,手里拿着毛笔,蘸着胶,将紫砂陶的碎片小心地粘起来。
陶器这东西。
摔碎后再修复,真的不比重做一个简单到哪里去。
丰天澜将小碎片拼图似的对比、粘黏,少有的耐心在这个过程中逐渐失去,心情变得越发烦躁起来。
他对待患者是耐心的。
做阁主时对待山海仙阁中的众多事务也还算有耐心。
可这个紫砂壶……
区区一个壶,哪里值得他耐心去对待?
丰天澜想甩手不干了。
可他一想到穆晴坐在碎陶片旁边一脸遗憾的模样,就只能将自己压回椅子上,继续粘这只茶壶。
一夜过去……
丰天澜用术法把壶上的胶吹干,将紫砂壶递给穆晴,道:
“修好了,你看看。”
穆晴提起桌上的小碳炉上煮着的沸水,冲入紫砂壶中——只见,紫砂陶的壶壁上渐渐地渗出水珠,壶底也逐渐荫出水来。
穆晴:“……”
丰天澜:“…………”
这紫砂壶漏水。
这不是修好了,这是修废了。
丰天澜无奈道:
“这个留着看吧,别用来喝茶了。”
他担心穆晴还是不开心,又从袖中拿出了乾坤袋,说道:
“这里面有许多茶具,你看看你喜欢什么。”
穆晴虽然还是挂念着茶壶。
但丰天澜的话,成功让她抬起了头。
她接过乾坤袋,认真道:
“小师叔,我可以全都喜欢吗?”
丰天澜:“……”
丰天澜问道:
“穆晴,你怎么这么贪得无厌?”
穆晴一手支着脸,理所当然地和他呛声,道:
“遇见好东西不贪,那是傻子。”
丰天澜:“……”
穆晴将乾坤袋抛起又接住,拍板道:
“归我了,就这么说定了。”
丰天澜冷声道:
“谁和你说定了?”
穆晴道:
“小师叔,做人不要这么小气。”
“…………”
丰天澜几乎要气笑了。
穆晴这人太不要脸,分明是她强占他的东西,现在还要倒打一耙,说他小气。
丰天澜还欲和她理论。
穆晴看了看已经亮起的天色,道:
“小师叔,时辰差不多了,你该去医宫了。”
丰天澜说道:
“不急,还早。”
穆晴的目光落在他断裂的袖子上,说道:
“不早了,你还得回去换一身衣服呢。”
丰天澜:“……”
丰天澜阴沉着脸起身。
他想不明白自己昨晚来找穆晴做什么。
他给她送了一壶酒,被她扯坏了衣服,搭上一夜的时间陪着她修茶壶,临了还赔上了一乾坤袋的东西……
他这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吗?
丰天澜对穆晴道:
“你等着。”
他忙完了医宫的事,就过来收拾她。
穆晴一点也不害怕,她眉眼中带着明亮笑意,笑着应道:
“好,我等着。”
丰天澜:“……”
丰天澜一甩袖子,负气而走。
穆晴在后面唤道:
“唉,小师叔!门在这边!”
丰天澜的步伐踉跄了一下。
※
丰天澜离开之后。
穆晴的东宫里,又来了另外一位客人。
秦淮走进院中时。
穆晴正将一个茶壶两手捧在面前,左看看右看看,十分仔细地在琢磨着什么的样子。
秦淮问道:
“阿晴,怎么了?”
穆晴抬起头,将手中的壶递给他,道:
“师父,你看看,这个壶还能修吗?”
秦淮接过紫砂壶,看了半晌,给了穆晴一个肯定的答案,道:
“能修,我先收着,修好了还你。”
穆晴松了一口气,道:
“师父不愧是师父,比某些人靠谱多了。”
秦淮失笑,问道:
“阿晴,你说的这个某些人,指的不会是你小师叔吧?”
穆晴笑着夸赞他:
“师父还料事如神。”
“倒不是料事如神。”
秦淮说道,
“我刚刚来时,正巧看见他离开,负着手,步子很大,不理人……阿晴,你又做什么了,怎么将他气成那副模样?”
穆晴装傻,道:
“我能做什么啊?”
秦淮虽然不像丰天澜那样亲自养大穆晴,但他对小徒弟的性情也是比较了解的。
穆晴此时说的话,他自然不会信。
他看着穆晴,笑意愈深。
一副“你做了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的样子。
穆晴被他看得心虚,说道:
“师父,你怎么会这时候来这里?你今日不是要当值吗?”
秦淮当值的日子,一般是傍晚来寻她。不当值的时候,也是在将近中午或者下午的时候才会来东宫这边。
他从来没有在大清早的时候来过东宫。
“翘掉了。”
秦淮接过桃雪递来的茶杯,说道:
“要来告诉你一些事情。”
穆晴疑惑道:
“什么事?”
秦淮饮了一口茶,说道:
“深夜时天牢内有一犯天条者逃逸,我追捕那人,追至涂山地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