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年现一剑,一剑惊五州,荡四海。
排在剑榜第三十三位的剑修,只看见穆晴出了剑,而后就败在了这须臾之间。
被剑尖抵住了心脏,他迟钝的五感才反应过来——穆晴出了剑,他提剑挡,却转瞬就被她拆了剑招,拿住命门。
……太快了。
也太强了。
他虽然知道世上有很多强于他的剑修,但此时一见,才深知自身渺小。
他若是竭尽全力,在余生的漫长时日里,是否也能使出这样的剑呢?他能吗?
应该不能吧。
都说见过了强者,会使自己对剑道更为渴望。可是,那得是摸得到边的强者。像穆晴这种人,可望而不可及,只会让他意识到自身才能的界限,深陷绝望罢了。
“我败了。”
他呆愣着,后知后觉地认了负。
穆晴收了剑,望也没望他一眼,只以她那清冷嗓音道:“下一个。”
看啊,他甚至都不在她眼中。
剑榜上的三十三名剑修,此时待在天越山的,只有十三人。
穆晴一共用了十一剑,由下至上挑落了盟主和副盟主之下的十一人。
穆晴笑着对朱纶道:
“朱副盟主,请教。”
穆晴笑着,挽起剑花时的身姿,带着些属于少年人的明快,有着不刻意的潇洒和张扬。
已经观战了十一场一瞬就结束的谢瑶望着她,在心中评价道:
什么事都敢做。
她也太荒唐,太胆大妄为了。
可是他却迟迟无法挪开眼睛:
什么事都有资本去做,太令人羡慕了。
穆晴容貌妍丽,却因为修无情道,气质清冷不魅惑,却又带着一种不可思议的吸引力。
就好像身上有光一样。
谢瑶想到了这样的形容。
“唉、唉……”
朱纶看过穆晴的剑,早已没有之前那自我感觉良好的傲气了,他磕磕巴巴道,
“也说不上是指教……”
他说完这话,才提起剑,就被穆晴打趴下了。
因为心里慌乱,连半分的实力也没发挥出来。不过也还好,穆晴打别人是一剑,打他也是一剑,都一个样,没人觉得他水平比别人差。
穆晴将视线移向天越剑榜上的第一名:
“最后一场了,褚盟主。”
褚烈用已经枯老的手,颤抖着拿起了剑,他狠了狠心,才豁出面子问道:
“穆晴,你当真要做这么绝吗?”
直接叫名字似乎有些不客气。
但褚烈也想不出更好的称呼来,他和秦淮差着一辈,在修真界和穆晴算是平辈。但他都是个老人家了,喊人家小姑娘师妹,又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而且他和秦淮的关系一直不怎样,现在和人家的徒弟装什么亲近,不嫌虚伪吗?
“那倒不是。”
穆晴笑了一下,道:
“我师父教过我,做人要留余地。更何况,我也不想堂堂天越山剑坛,就这么垮掉了。”
“……?”
褚烈一时反应不过来。
只见穆晴放下剑,环视一圈之后,嫌弃道:
“不过这演武台确实太拉垮了些,得好好修理一番,你说是吧,小瑶?”
“……啊?你是在叫我?”
被点到名字的谢瑶懵了,懵过之后就迅速地红了脸。
他才和穆晴认识几时?
她怎能这样亲昵地叫他?实在是太不讲究了吧,她自己可是个妙龄女子啊!
话说回来,她到底是想干嘛?
穆晴对演武台上的众人道:
“我的意思是,这天越山剑坛归顺于我,往后我们荣辱与共,如何?”
“……哈?”
“穆晴,你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
摘星也被这发展惊呆了,他道,
“你说你不会加入天越剑盟的!”
穆晴回答道:“我的确没加入剑盟啊,这明明是剑盟加入了我们。”
摘星想反驳,可他听见穆晴说“我们”时,又紧紧闭上了嘴。唉,他要是不站在穆晴这边,她可就真的形单影只了。
……
“不可能!”
褚烈铿锵有力地拒绝。
他因为穆晴这离谱的提议,气得连胡须都翘起来了。
褚烈记不清,自己有多少年没这样生气过了。这怒火喷出来,他才觉得,原来自己的心态还未完全苍老,还有这样如年轻人一般激动的时候。
“师兄你先消消气。”
朱纶连忙来帮褚烈拍背,生怕他情绪激动之下两腿一蹬,就此升天了。
“消气?我这才正要发脾气呢!”
褚烈一把将手中剑扔在了地上,发出“哐当”一声,他指着穆晴道,
“你怎可如此羞辱我剑盟?!”
穆晴将剑捡了起来,递回褚烈手中:
“万事好商量,褚盟主说不答应那便不答应,我也不强求,我们接着比剑就是。”
褚烈:“……”
朱纶道:“师兄啊……”
“你闭嘴!你还有没有点剑修的气节?!我剑修可以缺钱缺权缺势,但绝不可软了骨头!!”
褚烈吼完了朱纶,就握着剑指向穆晴,
“比就比,我天越剑盟就算没了,也不会向你这种与魔宗勾结叛出正道之人低头!”
说到这里,褚烈还不解气,继续训斥道:
“你可知你师父与魔君祌琰是死敌?你又可曾知道,当年魔宗毁祸修真界,山海仙阁乃至众多仙门弟子,为护苍生付出了什么样的代价?你怎可、又怎敢做如此大逆不道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