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说给我听吗?”
陆亦宸不得不承认,她很聪明。
如果她说的是“你想说吗?”,那他一定脱口而出——不想。
可偏偏她说的是“你想说给我听吗?”,几分柔弱,几分渴求,几分关心,一下子击中他的软肋,叫他怎么也无法拒绝。
陆亦宸直起身子,半躺在床头,勾了勾手指,“靠过来。”
时夏有些犹豫,“你的伤……”
“不碍事。”他拍了拍跟前的位置,“想听故事就靠过来。”
这个男人……
时夏听话地靠了过去,挨在他胸口,耳朵正好贴着他心脏的位置。
久久没有听见他开口,时夏没有催他,他大概是在斟酌怎么开口。
“我知道了一些事情。”他开口,如释重负般,“关于我妈妈。爷爷让我去美国处理的资产,是她转给我的。”
资产?
时夏想起他上次去美国说是替爷爷处理一下资产,那些不是爷爷的资产,而是陆亦宸的妈妈要转给陆亦宸的?
“我的父亲,曾跟着爷爷从政,后来在一场事故中离世。或许是这个原因,爷爷当初不强求我从政。”忆起那点儿零碎的记忆,陆亦宸的语气极为平淡,“我的母亲,是显赫家族里的掌上明珠,她与我父亲是家族联姻走在一起的。没有感情,没有牵绊,婚后也一直各过各的。除了培育我继承两家的家业外,他们一切泾渭分明。我父亲离开后,为巩固两家的家业与关系,这段婚姻依旧存在。后来她回了英国,再没有回来过。爷爷说她回去接管家业了。她是独生女,庞大的家族企业只有她拥有继承权,爷爷说她的离开是迫不得已。”
说到这,他笑了下,笑容极为凉薄,“如今,她想退下来,想把这么多年打拼下来的江山转交到我的手上。她知道我不会接受,所以通过爷爷来说服我。爷爷和那边有着诸多的渊源,他一直在努力维系两家的关系,所以强迫我接下这一切。”
时夏完全明白过来了。
她想起他在美国待了挺多天的,不禁问:“你在美国那么多天,见到她了吗?”
陆亦宸摇头,“资产的事她是委托公证处的人来处理。”
时夏蓦然心紧,“为什么?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陆亦宸按住她,还是摇头,“没有。”
如此笃定的语气,时夏明白他一定是调查清楚了。
“她是不敢见你,还是不想见你?”
时夏猜想,应该后者居多。
陆亦宸却说,“都不是。”
她敢见他,也想见他。
只是他不待见她而已。
时夏多少猜出了些,“你怨她吗?”
陆亦宸沉默,似乎是认真想了一下,“她不亏欠我什么。从出生开始她就没有给过我什么,我也习惯了没有她的存在。而且我天生冷漠,对这些,不在意,不奢求。”
妈妈,对他而言是一个陌生的称呼。
他印象中就没有喊过一句,更没有感受过那些所谓的伟大母爱。
他生气的是,老爷子执意要他接受那些资产。
维系两家的关系,只是老爷子的一厢情愿。他完全没有这种想法,陆氏集团在拓展海外业务时,和那边有过几次合作,他都是在商言商,因为他希望的是,泾渭分明的关系一直保持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