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自己查到的,还有我想要问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的亲生父母又到底是谁。”你为什么又要用如此下作的手段欺骗我,更抢走小白!
听到质问,咸陶伸手轻禅走衣袂上本不存在的灰尘,面浮冷笑,“即便我不是你的亲生父亲又如何,难不成阿复没有听过一句话,叫一日为父,终身为父吗。小白是本谷主的爱人,自然是阿复名义上的母亲。”
“是吗,不过本谷主从未见过一个当人儿子的,竟恬不知耻到想要玷污自己的母亲,此等做法,可真是连魔修都觉得不耻,更妄为正道修士。”说完,衣袂纷飞如鸟翼离去。
“可她不是我的母亲,她最开始本就应该是我的道侣,反倒是谷主罔顾人伦乱抢他人之妻的做法才惹人不耻。”而第五寂的这一句话,注定传不到咸陶的耳边分毫。
此时身处在魔域中的白堕在入睡后,却陷入了一个无法抽出的噩梦中。
梦里是那十里桃花林,或深或浅的桃花纷纷扬扬落于她的发丝,肩膀处,她再往前走,看见的便是一个背对着她,并看不清容貌的青衫男子在独自抚琴。
她想要追上去看他长什么样,可无论她怎么追,那人都与她相距一米远。
等她累得实在追不上了,便半弯着腰,将手搭在膝盖上,气喘吁吁地问:“我说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你会来我的梦里。”
白堕本以为不会得到回应的,谁知道那人却开了口,说:“我是小白的夫君,小白忘记了吗,你之前曾说过要十里红妆,以你为聘嫁予小生。”
“呵,你口口声声说你是我的夫君,为什么你不敢转身看我,可别说你都是骗人的才对。”说完,她再度朝他走近,试图要看清楚他导致长了一张怎么样的脸。
当她凑近时,看见的却是一团黑雾,以及那将她扯入无底深渊的漆黑。
以及形如鬼魅的话响起在她耳边:“我是小白的夫君,小白忘记了吗。”
“啊!”当白堕从梦中惊醒后,对上的却是咸陶带着担忧的眸子,以及缠于她鼻尖的草木清香。
“夫人可是做了什么噩梦吗,若是魔域住得不好,夫人可要随我前往药王谷小住一段时间。”
唇瓣翕动的白堕对上他担忧的神色,先是摇头,后又点了点头,唯放在锦被上的骨节攥得泛白。
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她总会梦到那个始终看不清面容的男人,哪怕是换到了药王谷也一样。
场景在变,周围风景在变,就连她身上的衣服都在变,唯独身边的男人从未变过,就连那一声声的“小白”都泛着令她化不开的心口苦涩。
她不知道梦里的男人到底是谁,又为何会进入她的梦境?为的又是什么?
许是最近被那个梦中男人给缠得不能安眠,导致她不过短短几日便眼下染青黑,就连原本穿起来合身的衣裙,此时穿进去竟多了几分宽松。
端着药碗进来的咸陶看见的便是她赤足,墨发披散的站在窗边,双目无神的模样。
当即快步朝她来,用行云术将药碗托过去后,直接将她给抱起放在床上,伸手轻探她额间,担忧道:“夫人可是身体不舒服了?”
“我没有,我只是发现我忘记了很多东西,可是我又想不起来我到底忘记了什么。”甚至随着时间的一点点流逝,她发现她能记住的东西已经越来越少了。
就像是握在手里的沙,她越想要握住,可他们流失的速度越快,哪怕都不需要风扬。
“夫人想要记起什么。”咸陶将他带来的油纸包打开,捏了一颗桂花松子糖递到她嘴边,“这是夫人最喜欢吃的糖,夫人尝一下这味道是否和你记忆中的一样。”
眼眸半垂的白堕就着他的手将那颗糖含进了嘴里,更不知道男人的手指是有意还是无心地往她舌尖轻触。
“我没有想要记住什么,我只是觉得有些奇怪,这里又是哪里?我们又是什么关系?”这些问题已经纠结了她许久,就如同梦里的那个男人。
“这里是药王谷,你我二人自然是夫妻,即便小白忘记属于我们的回忆,我也不怪小白的,因为我知道小白生病了。”男人的语气很温柔,温柔得像是织好网的蜘蛛在一步步蚕食弱小的猎物。
“我生病了吗?”可她的记忆中,她的身体一直都很好,又何来的生病一说。
“小白也不应该说是生病,更准确的说,只是忘记了某些东西而已,不过我相信小白能很快想起你忘记的一切。”
“嗯。”白堕吃完了他喂的糕点后,抬眸与他对视,“我想要出去走走。”
咸陶为她擦拭嘴边芝麻粒的手指微颤了下,随后收回手,问:“是在谷里待得不好?还是觉得这里的景物看得有些腻了?”
“都不是,我只是想要出去看看,更想要寻回我丢失的那些记忆,而且阿陶也说了希望我能早一点回想起我们在一起的甜蜜点滴,不是吗?”久未等来回应的白堕攥得掌心皮肉瘀紫,那颗心也惶恐不安得七上八下。
“我不会拒绝小白的,永远不会。”除了你想要离开我,或是转情到其他人身上这两样选项后,只要是你想要的,我都可以给你。
哪怕你要我的生命,毕生修为。
“阿陶真好。”白堕听到他同意后,顿时眉眼弯弯如月牙地凑过去亲了他的脸颊。
“你家相公对你不好,你还想要谁对你好。”咸陶将人抱在怀里,伸手抚摸着她那头细软墨发,半垂的眼眸中藏着一抹暗光。
现如今的小白,远比之前的小白要乖巧听话,就连她的世界里也只有他,他更是她的唯一。
好像现在药王谷与快要沦陷的九州大陆并不相干,就连里面都像是一幅静止的画作一样。
画里是一个由人为编织出的风花雪月,十里落英缤纷的桃花林,外面则是鲜血铺就,残肢断首堆积而出的尸山血海。
此时的药王谷外。
“把我的身体还我,你这个死秃驴!”先前作法没有将此人驱赶出体内,还偷鸡不成蚀把米再次被赶到身体最角落处的边禹知愤怒出声。
“如今的施主与贫僧早已合二为一,你的便是贫僧的,贫僧的仍是贫僧的,二者又何来的彼此。”将身上缠金饕餮黑袍换下的边禹之并未理会他宛如野狗的咆哮,唇边一如既往挂着一抹悲天悯人的笑意。
“滚开,本尊的身体才不是你这个死秃驴的!你要是在不离开本尊的身体!本尊定然要将你碎尸万段!”若不是娇娇(黑蛟)那个家伙吃里爬外,他说不定早就将这个霸占他身体的边禹之给赶出去了!
边禹之并未理会他的口中威胁,而是转动着佛珠,疾步前往那白雾缭绕的黛青山峦。
那里,有着他想要守护,却一直没有勇气触碰的珍宝。
不过很快,他就能同她再次见面,并告诉她,“我回来了,小白。”
并且这一次除了他,还有另一人也来到了药王谷之外。
将自己关在房间里多日的第五寂终是想通了,他不愿意放弃,与其二者都会令他产生心魔,更甚是大道不稳,可若是让他选。
他选择小白。
药王谷中。
刚睡醒的白堕见房间里没有咸陶的身影时,不自觉地松了一口气。
等她赤足推门出去的那一刻,紧闭的房门先一步从外面打开,而后走进来一个,她完全不认识的俊美和尚。
“不知这位大师你要寻谁?”白堕见到他的时候,身体不受控制的想要朝他靠近,唯独她的理智却在强烈的撕扯着她。
单手持佛珠的边禹之眸光含情地与她注视了许久,方道:“贫僧是来寻施主的。”
“寻我,可我记得我并不认识大师啊?”她的记忆中也没有过此人的半分身影。
边禹之并未马上诉说他们之间点滴相识,而是问:“施主是不是一直在为自己丢失的记忆苦恼,甚至是耿耿于怀。”
“嗯,你怎么知道我丢失了记忆?”闻言,白堕立刻戒备的后退一步,掌心魔气凝聚成团。
“因为贫僧此行前来,便是为施主解惑的,更为施主寻回丢失的那一段记忆。”
“呵,难不成你以为就凭这三言两语就能让我相信你说的话了吗,我虽傻,可还没有蠢到这种地步。”即使她很想相信他嘴里说的一切,可同时,她的理智也在不断拉扯着她。
“本谷主先前就好奇,为何谷外突然聚集了一大堆前来寻求庇护的普通灾民,感情是有人祸水东引,若非本谷主在院外设了结界,恐怕都不知道里头何时跑进来了一只小老鼠。”咸陶对于前者是冷漠而讽刺的,可对于后者,犹如寒冬遇暖,冰雪消融。
“夫人,过来。”
唇瓣微抿的白堕看了眼浑身散发着寒意的边禹之,又看了眼不远处的咸陶,身体虽然想要选的是前者,可是她的理智则在扯着她往后者狂奔。
扬唇一笑的咸陶在白堕朝他走过来的那一刻,更挑衅地扫了那输家一眼。
你看,输家注定永远都是输家,更别提翻身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