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声一动不动站在原地十几秒,接着向拱桥走去。
桥横在水面上,桥洞像一扇门,其中干爽阴凉、可以容身。他靠着洞壁坐下,意识沉进人格空间之中。
“让十三出去,他隐匿的本事比我强。”
邬声抢在圣女开口之前,又说:“我知道她有问题。在我抱起她的瞬间,就知道她不是人……没有一个人类的皮肤会冷得像冰块,湿滑如没有骨头的软体动物。也许伤害她的男人是不存在的,重要的项链也只是一块石头。可她藏在美丽外表下的痛苦,并不是假的。”
艾瑟儿轻哼一声:“我才不信你能看她一眼,就看透她的心。”
邬声无意夸耀自己对女性的“专精”,只是陈述事实。
“不管她一开始想对我做什么,最后她没有伤害我。”
艾瑟儿除非面对桑玲月,否则绝不肯认输。
“运气好罢了!蠢狼有傻福。”
邬声没有和她争辩。
圣女大人暂时替换桑玲月,让她有时间进人格空间里给十三下达命令。
十三只听老板的话。
这具身体一刻都不能离人!哪怕是在沉睡时,也必须由四个人格的其中之一控制。
邬声回到人格空间,主人格桑玲月便会自然地接过身体的控制权。
人格交替在短时间内频繁进行,最终以十三离开人格空间,接管身体而结束。
这一夜风平浪静,什么都没有发生。
不知是邬声早已避开危险的缘故,还是十三的隐匿手段太强……他犹如路边的一块石头、桥下的一株小草,几乎和周围融为一体。哪怕有人偶然间和他双目相对,恐怕都无法及时反应过来——哦,这有个大活人!
总之,天亮了。
期间没有危险找上门。
桑玲月睁开眼睛,看到久违的蓝天白云。天气晴朗、空气清新,一切都太好了!好得有些反常。她扶着洞壁站起来,忍住过电般的肌肉麻木,活动生锈的关节。
几分钟后,才能以较为正常的姿态走出桥洞。
八点刚过,桑玲月走进任务场。马先生元气满满冲她打招呼,“早啊!朋友。”
“早上好!”
桑玲月颔首点头,接着发现除马先生之外,其余的人都像是失眠半个月的睡眠障碍者,眼下的青黑堪比国宝熊猫。
宠物狗阿黄更是蜷缩在狗窝中呼呼大睡,脑袋直接埋在她一直很嫌弃的狗被子里。仿佛狗被子是她唯一的安全感来源,梦中都把被角攥得紧紧的。
桑玲月一看就明白了。
“昨天夜里不安宁?”
马儿子有气无力地说:“上半夜床底下的怪物一直把玩我的双脚,摸得我汗毛倒竖。好在我白天一直是个乖孩子,没受到什么实际上的伤害。下半夜有人闯进姐姐的房间……”
马女儿现在想起来还觉得心惊胆战,小声说:“他应该是一个长得很高的男人,拖拽着一把巨大的斧头。我不知道他长什么模样,只看到一道模糊的影子。要不是阿黄及时出声,恐怕我脖子上的脑袋早就没了。”
马先生手上没停下拆卸小家具的动作,嘴里说着话:“我也是早上起来,才知道阿黄叫了半宿。我睡得太沉,一点声音都没到。”
按照提示,马先生和妻子一起躺在柔软的床上,会很安全、还能迅速恢复体力。
虽然只有一墙之隔,但他会对卧室以外发生的事情毫无察觉,一点都不奇怪。
唯有一点让桑玲月不解,“马太太又是怎么回事?”
可怜的马太太不仅满眼血丝,腰部还多出好几个缺口。
“一个合格的家庭主妇真的太不容易了。”
马太太神情恍惚,身上系的围裙都是忧伤的形状。
“我要监督儿子洗澡,沐浴液没了……已经搬到新家去了。我扫地、拖地,哄儿子上床睡觉,还得讲什么睡前故事,一直忙到马……丈夫……我老公回来,没停下过片刻。没想到刚上床,就被咬了一口。之后每隔一段时间,都会被咬一口。我真的不知道还有啥是我没做的。”
那会他看着在旁边呼呼大睡的马先生,只觉得一肚子火气。若非还有理智,知道马先生白天要做的事情很重要,必须得养足精神,他都想把马先生弄醒,问问自己的命为什么这么苦。
桑玲月猜测:“马太太之前得到的提示,几乎是一份详细的家务清单,还没有获得的部分提示,很可能是相似的内容。你可以把女主人可能需要做的事,全部都做一遍。免得今夜还要被咬。”
明明只有一个人,怕不是把黄色贪吃蛇养肥了好几圈。
马太太觉得她说得很有道理,情绪不再像刚才一样沮丧,自言自语地嘀咕道:“幸好我高大健壮,不至于被吃着、吃着就吃没了。”
说完,还掐了一把自己两手可以合握的纤腰——这一截腰肢是被吃剩下的。
马太太奔赴战场,制作早餐。
九点整,几人围坐在餐桌前。
马太太出于对桑玲月一套有效分析的感激,给她添了满满一碗粥。这也是唯一一个,对自己厨艺毫不嫌弃的好心人——其实他觉得“朋友”可能已经丧失味觉了。
桑玲月只吃了两口,就放下筷子。
“谢谢你的招待,我吃饱了。”
马太太心中一惊:我的厨艺攀升新高度啦?
心虚地尝了一口……咦!味道还不错嘛。米煮得稀烂,除开糖放得有点多之外没缺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