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许灼不得已取消订单,一个人下楼来到厨房,打算自己做。
拉开冰箱门——
结果就傻眼了。
他想起因为别墅要空上三天,怕菜放坏,这几天大家都没有去买菜,把之前买的菜也吃得精光。
最后许灼只找到一把面、两个鸡蛋、一个外表烂了只有菜心还是完好的娃娃菜。
好在赞助商的果汁管够。
许灼把这碗热腾腾的面放到茶几上,碰巧春晚刚刚开始,他把声音开到最大。
边嗦面,边自言自语:
“主持人都换新人了啊,都是些生面孔。”
“哇,林生上春晚了?希望有一天我也能上春晚。”
他一口气吸完一瓶果汁,“哈哈哈这个小品,哈哈哈!”
笑着笑着,他就没声了,“一点也不好笑。”
这些小品一年比一年无聊。
八点半,春晚有第一轮抢红包,许灼提前五分钟等待,时间一到,疯狂摇手机。
摇得手都酸了才从红包雨中抢到一个,期待地点开——
恭喜你,获得了元的红包。
许灼:“……”
他刚才浪费的流量都比这贵吧。
好没意思。
许灼顺手点开朋友圈,不是团圆饭的照片,就是晒抢红包拼手气的截图,好一片喜气洋洋之景,他给每一个人都点了赞。
想到要不自己也发点什么应应景,凑个热闹。
默了半天,看着面前光溜溜的面碗,好像也没什么好分享的,算了。
退出来,他打开和陈其亮的对话框,给他发了个「666」的转账,备注是「新年快乐」。
一年到头,总得关爱一下自己的员工,体现一下老板的大度。
陈其亮不知道在忙什么,估计没看到消息,没有立刻收款。
要不给妈妈打个电话。
可是国外不过春节,还是算了吧。
许灼便刷刷抖音,刷刷微博,各种软件切换。
全是大年三十的文案,各种喜庆,各种拜年,全世界的人都好像聚在一起过年,只有许灼是一个人。
他没劲地把手机扔开。
这时,手机“叮——叮叮——”连续响了好几声消息提醒。
许灼又连忙把手机抓了回来。
陈其亮收了他的红包。
“谢谢老板疯狂磕头”
“我刚才在和表哥他们打麻将”
“现在正在陪堂妹她们玩烟花棒视频”
许灼点开视频,陈其亮老家那没下雨,也没有禁烟令,大街上全是放鞭炮的村民。
视频里的小孩子们各个年龄段的都有,疯闹着摇摆手里的烟花。
陈其亮继续发:“你在干嘛”
“和周老师晚上吃的什么?拍来看看”
陈其亮原本也要把许灼拐回老家过年,往常都是如此,但那毕竟不是自己的家里,许灼不好年年都打扰,今年就找借口说周椋刚好也不回家过年,便和他一起在别墅过。
许灼看了看桌上被自己喝空了的几个果汁空瓶,编辑了一段话发过去:“周老师还在做,今天他大展身手。”
陈其亮没有回复了,估计又被小辈缠住了。
许灼没个正形地躺倒在沙发上,没什么大不了的,这不过是再普通不过的一天,所谓节气,仪式感,都是人们自己赋予的。
他一个人,还不需要去管那些社交人情,不用硬着头皮给别人拜新年,不用应对亲戚的催婚攀比,多好啊。
他把靠枕盖在脸上。
窗外的雨越来越大,大到盖住电视的声音。
忽地,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许灼拿过来看了眼,一骨碌坐了起来,来电显示——周椋。
他看了眼屏幕右上角的时间,周椋应该是差不多刚下飞机。
许灼握着手机,人像入定般地坐着,手掌能看出很用力,竭力隐忍着什么,连手背的青筋都凸起。
直到电话断了。
很快,周椋又继续打来。
这一次,许灼很快摁了接听,他好歹也是表演出身,几乎是瞬间挽起笑脸,语气夸张:
“喂?我刚才在打麻将呢,我妈她们三差一,非要我去凑角,没听到电话。”
“哈哈哈周椋我和你说,我可能有打麻将的天赋吧?就玩了两把,一把金顶一把屁胡,我妈说这叫新人手气旺。”
“你到海南了吧?见到爷爷了么……”
许灼结合自己刚才在朋友圈刷到的、陈其亮那里看到的,假装有人在喊自己,“诶——我马上来!”
他忙对话筒道,“周椋,我先不和你说了啊,我表妹叫我陪她玩烟花棒啊,我太抢手了小辈都爱围着我,你也好好陪家人……”
说到后来,他的声音控制不住地开始哽咽,不待周椋回答,怕他听出异常,匆忙就把电话挂了。
挂断的那一瞬间,强忍了一晚上的泪水从眼眶涌出,他抬手背擦眼,无意间扫向玄关处。
整个人猛然一震。
被雨水淋湿裤管的周椋,不知道什么时候进的门,正举着手机,无声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