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朔本来深眠了一夜,感觉到从未有过的清晰适意,但却在这个鸡飞狗跳的早上,准确说,是中午,他下意识的抬手按了按太阳穴。
阿曈抬眼偷偷瞄了一下宗朔颈间被他下意识挠出红痕,稍稍有些过意不去,又因为是偷偷找坠子被抓,心里也虚,便支支吾吾的低头道歉。
“我,那个,可不是故意的。”
原来,早上阿曈睡得正好,但却被身后的动静惊醒,被一跃而起的宗朔吓到了。可那人跃起的时候,还锁着他的手呢,阿曈的小辫也与宗朔的长发缠在一起,他猛的抽手起身,直扯着阿曈的小辫子,把阿曈也带到了地上。
但少年也不是寻常人,在野兽看来,睡眠是最脆弱的时候,所以被吵醒后也最戒备。阿曈身上还睡的正软的筋骨瞬间挺起,下意识回身摆臂伸爪。
宗朔心里有事,一时间没挡,等到了眼前,才侧身起势,最后,还是被刮到了脖子。
但真别说,就这几道稍微破皮的痕迹,竟比战场上受了一刀还疼!
宗朔拿起凉帕子,捂在脖子上,又好生将衣服整理妥当,这才教训阿曈,“我吩咐过你,不得踏进正屋,你是当了耳旁风了。”
阿曈闻言,因为自己理亏在先,于是也不敢反驳,只是暗自在嘟嘟囔囔。
“我哪知道你睁着眼睛睡觉?抓住人还不撒手,压的我手都麻了!”
“什么?”
“哦,下次不敢啦,我错啦,原谅我吧。”阿曈在山上每每惹了祸,都是这样仰头到阿纳面前,细声的央求一番,便算了结,届时有水时护着,就连符离也不敢轻易动手揍。
如今故伎重施,结果也没叫人失望。阿曈开开心心的拿着大海碗去辎重营吃饭了,只留宗朔一人,独自倚坐在书案上,将手掌伸在眼前看了看,那柔软的触感尤在。
于是他又猛的紧闭双眼,不料眼前不是黑暗,倒像仿佛还映着昨夜里,那滚烫而煊赫的脉脉星河……
阿曈自觉逃过一劫,于是颇为开心,捧着上尖的大碗,找到辎重营中的亲亲伙伴,与他们热热闹闹的围坐在一起吃大锅饭。
书生见阿曈自从进了帅帐后,依旧行动自由,也没有“东窗事发”,于是便慢慢放下了心,转而开始崇拜的询问,关于那一品镇国威武大将军的性情与武艺等等。
阿曈正满嘴塞满了饭,哪有功夫与他唠叨,阿云也把自己碗中的酿肉丸子夹给少年,还嘱咐他慢点吃。
书生见阿曈这般饿死鬼投胎的样子,也忍不住说道,“我说恩公,难道将军他老人家都不给亲卫吃饱吗?瞧你每次来饿兮兮的样子。”
阿曈一叹气,咽下饭,“小厨房叫我抓贼给拆啦,眼下我和将军都没得吃了。”
话音刚落,阿曈低头看看碗,愣头愣脑的,转头与即便坐在地上,姿势也很斯文的阿云说,“对了,将军还没吃饭呢。”
两人只见少年几口扒完饭,又冲到排饭的队伍里,呲着小白牙,笑弯了月牙眼,露出两个甜蜜蜜的梨涡,找打饭的胖老头得了两大块包着麻纸的酱肉。
一块转身分给了两个朋友,另一块顺手就塞进了裤裆的兜里,在书生与阿云复杂的目光下,甩着带风的阔裤腿走了。
书生缓缓放下碗,“阿云,你说,那块酱肉,应该不是给,给,那个,给将军吃的吧……”
阿云抿着嘴乐,伸手撕下一小条酱肉,“别管放哪了,被人惦记着,也总是好的。”
书生艰难点头,忽然觉得将军也挺不容易。
但看着神思不属的阿云,他犹豫片刻,看着附近没人留意,才悄声问,“领着犬的那人没再找你的事吧?”
阿云只低着脸吃饭,过了一会儿,才无声的摇了摇头。
前夜,从不与营中汉子一同洗澡的阿云,宵禁之前,借着喂犬军的时机,独自远去城外的河边洗澡,却不知身上有什么味儿,招了狗了。林中此刻恰巧还有另一个人在喂犬,听到犬吠,提着重枪出了林,就见一身狼狈的阿云,还散着衣襟。
那人冷着一张脸,也没说话,用枪挑起衣服就蒙住了阿云,而后转身走了。临转弯,阿云才隐约听见一句,“怎么跟个哥儿似的娇气。”
书生叹了口气,就因为这一句话,阿云回来后就拼命的操练,昨天还扭伤了脚。书生看着阿云颇为愁的慌。有些事情,他有所怀疑,但却什么都没说。毕竟书中曾言——默默寡言,众悦之。
另一边的阿曈正往帅帐中跑,伸头一看,果然,宗朔没吃饭,依旧在案前看今天早上耽误的军报。
于是他想了想,还是“打扰”了过去。
宗朔略略抬眼,只见少年吃饱喝足后回来了,本想叫他自己出去找事情干,就见这小亲卫从腿侧那个兜里,利落的掏出一块泛着浓郁香味的酱肉,而后颇为人五人六的提到自己眼前。
“喏!拿去吃吧。”
作者有话要说:书生:救!我怀疑身边两人都有问题怎么办!在线等,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