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曈低头扣手,指甲缝里也是沙子,他不知道为什么,此刻自己不想看见那男人怒火中烧的脸,于是扭头背过身子,“天下那么大,我去哪,你管不着!我已经不是你的亲卫了。”
说罢,少年坐在了沙堆上,身上犹自还挂着一个小包袱,背影在苍凉的戈壁间,只有那么小,显得既孤独又可怜。
宗朔狠狠喘了几口气,他简直五内俱焚。
他人生头一次觉得进退维谷,他想给少年选一条更好的路走,但显然,这人执拗又倔强,所以,他不是他的对手。
男人缓了语气,一字一句的问,“你最好现在掉头回去,还来得及。”
阿曈背着身,停了一会儿才闷闷的说,“谁跟着你!我,我是跟着我侄子,出门在外,得看着他点。”
宗朔二话不说,当即下马,抬手就把乌骓赶到了阿曈身边。意思很明显,马给你,回去吧。
阿曈没想到男人竟然这样果决,不是说将军的马很重要吗?于是,他当下便没了借口。
支支吾吾半晌儿,阿曈再也忍不住,红着眼睛扭头,从怀里掏出宗朔的命牌,一把扔还给男人。
“还你!我不要了。”
木牌掉到宗朔脚下,滚了两滚,在朔风中萧萧瑟瑟的。
宗朔低头盯着那块陈旧的命牌,当即沉默,他沉默了好久。
“我给过你机会了。”
阿曈还在生气,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办,心里也乱糟糟的,于是没听清,“什么。”
宗朔捡起了命牌,从胸膛中缓缓的喘出了一口气,“过来。”
阿曈瞄着他,没动,但乌骓却缓步走过去了。于是他便气闷,这人是在叫他的马吧!
少年刚要转头不理人,就听身后的男人气息沉沉的又说了一遍,直叫阿曈愣了一会儿,然后默默的凑了过去。
男人握着命牌,盯着他,朝他说,“阿曈,过来吧。”
他第一次叫自己的名字,虽然只是小名。
还在前方的几个人眼看两人缓和,也大约猜到了宗朔的意思,刑武叹了口气,直嘬牙!不容易啊不容易,这小亲卫有两下子啊!
于是看着还在犹豫墨迹的两人,刑武朝宗朔喊了一句,“殿下,下雨了!快走吧。”
几人耽搁了这么一会儿,就见远处的浓云已经逼近,连风都停了。
阿曈尚且站在宗朔身前仰着脸看人,就鼻尖一痒,几滴豆大的雨点滴在了鼻子上,随即而来的,便是哗啦啦的大雨。
这时,宗朔动作快了起来,他一把按在乌骓的马鞍上,提跨上马,转身就把阿曈也挟了上来。宗朔伸手给阿曈拍了拍辫子里的沙土,而后张开蓑衣,把少年拉到了自己怀里,给包裹严实了。
刑武看着宗朔策马赶上来,便看了看他怀里的人,宗朔带好斗笠,只说了一句,“先带着。”
随后,便驾马前行,在雨幕中飞驰起来。
阿曈窝在宗朔的怀里,紧紧贴着他跃动不停的胸口。他便就这样,搂着男人的腰,听着大雨打在蓑衣上的声音,又听着宗朔熟悉的心跳,只觉得很安稳。
最后,在马蹄颠簸中,少年悉悉索索的,将手在男人的怀里摸索。没一会儿,便悄悄用爪子勾出一块旧木牌,他把东西在衣服上蹭了蹭沙子,然后又偷偷摸摸的塞回了自己的小包袱里。
男人忙着在雨中驾马,便没理会这些小动作。
只是阿曈想了想,又把手伸进宗朔的甲内,拍了拍他温热的健躯。
“没关系,我还可以做先锋官的亲卫!”
阿曈只听男人一笑,而后他耳边的胸膛便沉沉的传来声音。
“先锋官可不设亲卫,僭越了。”
作者有话要说:爱情萌芽,开始进入大草原!
顺便,我看了狼相公的评论,就,我写的很古早嘛?呜呜救命,我挺年轻的啊!古早味到底是啥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