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木端给两人端水,老头轻问,“您,您是如何到了人世间,与因果之人相纠缠的?”他看得出,宗朔浑身孽业。
阿曈闻言,这才开始正式的与老人交谈,他们之前很少说话,如今恰恰时机正好。
“你知道我?”
老人点头,并连同他孙子一起,朝阿曈行了个奇怪的礼,“大人,我等祖辈皆是您的臣民,受您的庇佑与恩泽。”
阿曈生而知之,但却只是开慧,并不能通晓族群的过去辉煌与倾厦之祸。
“我们家不在草原,你认错人了吧。”
老人缓缓摇头,神色有些悲凉,“圣山关闭,本以为天目人此生荒废,再无用途,却不料能遇到大人。大人可知到底是为何神族竟杳无音讯?”
阿曈一句也听不懂,他阿塔与阿纳也没说过这些事,于是少年缓缓的摇摇头,且他尚且疑惑,自己明明藏的很好的。
“你,你是怎么知道我的?”
“天目人,本就是圣山为神族引路之人,裔民怎么能认不出神裔呢?”他的眼睛只有黑白两色,唯有少年,在他眼中金芒尽显。
阿曈下意识去捂耳朵,但发现藏的好好的,就不慌。
老人想到那日大人被拐去“洗澡”的事,就心中一阵复杂,他告罪一声,伸手去掀开阿曈额前的碎发,知道看到金纹还是好好的闭合着,便松了一口气,来得及,还来得及。
“大人,月氏因果缠身,浑身煞气,您,还是早早脱身的好。”
阿曈一听这人说宗朔的不好,便要反驳,“他看着凶,是个好人的,你不要有偏见。”
他可不走!
正在说话之间,阿曈却耳朵一动,瞳孔微闪,只听“嗖”的一声,一只细箭朝查木端的门面射去。
阿曈后脚跃地,比箭还快的跨步到查木端眼前,就在人箭咫尺之间,少年猛的一伸手,一把握住箭身,那箭尾还在“嗡嗡”颤动。
查木端看着尽在眼前寒光闪闪的箭头,浑身冷汗,但更叫他心生恐惧的,是阿曈的紧缩的兽瞳,他茶色的人类眸子不知在什么时候,瞳孔紧缩成一条竖线,冷冷转头看着树林。
狼顾之相。
阿曈几步跃进树林,隐在树干后的人不断射箭,但没有一支箭哪怕能稍稍擦到少年的衣角。
弯刀迎面而来,阿曈锋利的爪尖冒出手指,瞬间架住刀刃,侧脚一个飞踹,那人便滚出老远吐了血,一时半会也起不来了。
老人正紧急的叫僵住的孙子前去保护阿曈,就见他们大人已经拽着偷袭之人的大腿,将人拖了过来,那样壮的荒马,却轻易的被阿曈摆弄,看着像是身上都软了。
这贼也倒霉,他本来尿急,便进了深林,转身的功夫就见前边又人行过的痕迹,就顺着跟了过来,想着再干一票,所以他藏在林中,是想先射死三人中看着最健壮的查木端,谁知道这个俊秀少年“不是人”!满手比弯刀还锋利的尖爪,一脚就差点踹折了自己的腰。
阿曈刚到老人身边警戒,宗朔他们便跟随偷袭者的脚步回来了,人已经杀尽,但看着披着马鞍子的骏马数量,数数地上的尸首,还少了一个人,他们这才追踪了回来。
只是一回来,就见地上正躺了个生死不知的荒马,那体格能有三个阿曈大。好在三人都好好的,只有老头的那个孙子有些发愣。
忽儿扎合把人拎到远处杀了,回来后,众人便想着,带着牛羊去找一找被劫掠的部落,万一有活口,也好将财物归还。在草原上,没有牛羊,很不好活。
只是这一回,到叫队伍里的马匹得到了补充,那荒马贼的马匹都是极好的草原马,令刑武他们几匹疲惫军马得到了休息。
众人启程,也给阿曈备了一匹马,谁知这小亲卫也不骑,就倒坐在乌骓背上,静静的靠着宗朔的后背。
没一会儿,他们跟着一路马蹄的痕迹,就到了一处已然血流成河的小帐边,这明显不是牧民,而是带着牛羊,不知要去哪拜见进贡的小队。
刑武带人简略搜寻了一遍,找了些部落的标识旗子,便也只能叹一口气,将这些人简单火化了。
其实草原上,是从不埋葬火化尸体的,人生于天地,最后,也将还于天地,或鹰食,或滋养草地。但他出于好意,忽儿扎合也没提醒。
正烧着,在噼啪的火影中,阿曈却一愣,他听了听,而后又仔细听了听,众人便见坐在将军身后的少年一跃进了堆杂物的角落,埋头就挖。
只一会儿,那片杂物便被少年都扔了出来,他撅在那看了很久,才声音有些哑的喊将军。
“宗朔,快来看!”
众人都围观过去,只见,杂物掩护下,有一个小婴儿,正曲腿在软羊皮的襁褓里,见有这么多人,他“哇”一声就嚎了出来!
阿曈猛的后退,连连晃耳朵,他深觉耳朵都要被震穿了!
但看见这样逃过一劫的鲜活小生命,他还是朝宗朔一笑。
“嘿,好响啊,宗朔。”
作者有话要说:查木端:滑跪!再也不敢有非分之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