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烈们面面相觑,宗朔又说,“起来!”
其他人心中一颤,这少年是不是狼神还不好说,毕竟谁也没见过传说中的先祖神,但宗朔却是实实在在的月氏,是他们的老大,他们心中极敬佩,又极畏惧这个男人,只是平时面上不显而已。
所以,克烈便都起身,垂手立在原地听从吩咐。但忽儿扎合还不肯,他固执的依旧在阿曈面前举着双掌,只是一怒,上去就是一脚,将那样雄壮的大汉一脚踹出去老远,滚在地上半晌起不来。
“你们给我记住了,他是我的亲卫,只是一个寻常的兵。”
最好的保全,就是默默隐藏,籍籍无名,他赫连宗朔只是一个“人”,尚且要生死挣扎,明枪暗箭,更何况是一个“神”?
男人早已在心中想了无数层的利害关系,最终的结论都不太妙。
克烈的男人们都被宗朔压制住,不再跪拜,但却有一个例外,诺海还规规矩矩的跪在原地,低头将一双小掌举过头顶,做着从小就被教会,但却一直没有机会用的,面对神明时的“礼”。
小孩不管宗朔如何暴怒,因为总不会是对着他罢了,他胆子大,又沉静,当身边的忽儿扎合被踹出去老远之后,他还是没动,并且偷偷抬眼看了看阿曈,殷切的期盼着回礼。
阿曈见宗朔怒气冲冲,他自己又捂着袍子,还有些沉在梦中呼唤的急切心绪中,实在是插不上话。
但趁着这个空档,他看着规规矩矩的诺海,便眯着眼微微笑着与小孩偷瞄他目光对视。
而后,诺海只觉得手心一痒,抬头,就见大袍子里,伸出一只手指修长精致的手,只是指尖微微还有些尖,那只手挽了个极好看又复杂的手印,最后食指轻点小孩朝上恭敬举起的掌心。
少年将最好的祝福,送给这个命运多舛的孩子。
草原的东方,水草凋敝,土地干涸沙化,就连旱獭都存活的艰难,莫大的平原上,动物们经受着死亡的考验,人类的部族也无以为继。
族中的老巫师身披着先祖传到他手中的最后一块白狼皮,苍老的手击着鼓,摇着铃,跳着最原始与野性的祭祀舞,艰难的念诵着只传下来一小段的“神语”。
族人们跟在他的身后,虔诚的跪拜,祈祷,他们是克烈在东部草原的巫部分支,他们守着故土,乞求神明的降临,乞求万物得以生存,草原上的种种生命得以延续。
但这种语言艰涩而难以言说,这是天地间的万事的定义。他们不会向“神”表达了,众人只能一遍又一遍的重复道。
“请尔降临,请尔降临……”
阿曈伸手拉起地上的诺海,侧着头,竖着耳朵,朝东望去。
作者有话要说:狼弟:什么动静,总是呜噜噜的,像嘴里塞了袜子……
狼爹:太远了,听不清,没工夫,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