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曈已经有六个月胎的事情,东山上的众人在极度的震惊之后,便是极度的欢喜。
符离与水时这才明白了阿曈与阿吒不同的原因,血脉的寡与浓只是一方面,更多的,可能是因为身体构造……
阿曈眉间的金色纹路,也许便是狼神族可诞育者的标记。但这也不能怪符离与水时大意,实在是狼神族早已经绝迹,传承断绝,唯独剩下一个符离,还是在白狼群中长大的,就连化身时都险些丧失神志,哪里知道什么眉间金纹的事情。
水时恍然记得,因为这枚金纹,阿曈小时候都被符离把额头都舔肿了,也没有舔掉这块“斑”,当时符离还颇为可惜的样子。自己得知后,还狠狠的收拾了符离一番。
眼下,看着阿曈欢欢喜喜的被抱在那小子怀里仔仔细细的照顾,倒也觉得挺好。
得遇良人,是件好事。
而符离却越看宗朔越咬牙,他只觉得可恶,这小子他凭什么?虽然长的不错,但一看就一肚子心眼,不老实!
而以往八面玲珑的宗朔,此刻也顾不上“岳丈大人”的脸色了,他调着法的给阿曈诊脉,却依旧摸不出有孕的脉象来。
不仅是他,当初在昭城的时候,他是定期叫心腹军医给阿曈瞧身体的,深怕他在不慎之间,叫阿曈被什么人投了毒却不自知,那军医大多是世间圣手,尚且当时也看不出来阿曈的喜脉,照着日子来看,那是便已经有了。
想起往日的惊心动魄,还有阿曈陪自己的一路奔赴与刀光剑影,他只觉得想要把阿曈独自送回东山的自己可恶,又后怕。
宗朔有些忧心,不知道阿曈这样是不是有什么差池,他也好尽早去预备对应方法。
水时也纳闷,“我有阿曈的时候,山下大夫就能诊出来了,只是到了阿吒,却两年才得诞生,可见各个不同,或许不必忧虑。”
事实也是如此,阿曈的身体倒是很好,丝毫不见异状,就连宗朔不放心,带着阿曈到山下看诊,也依旧没有郎中能摸出喜脉。
直到月份大了,阿曈月圆之夜化狼时,宗朔才见狼月白色柔软的腹部鼓起了,手摸上去还隐约有小家伙在里边拳打脚踢的胎动,欣喜之余这才放下心来。
而眼下,水时叫阿曈在狼洞中好生生的呆了几日,先修养,安稳了再说。
于是,这几天的时间,阿曈像是要把过去一年与双亲没说过的话都要补齐一般,小嘴“叭叭叭”的说个不停。
隐去了其中的艰难,阿曈将自己在军营,在云中寺,在草原的所有见闻与趣事都说了一遍,叫水时好好的开了眼。
最后说起草原深处的圣山,水时便把符离与阿吒也叫了来,他们听着圣山的壮丽连绵,冰层之下的祖先倒影,马猴看守之下的巨大藤树,仿佛身临其境。
水时感慨,这个世界之大,之奇绝,他来到此处,也没有好好去看看,符离更是守在东山中,连狼神一族的起源圣山都不曾知晓。
于是他当即心中决定,等孩儿们都安稳下来,东山也时刻有狼群守着,他便同符离一起,两个人背着小包袱,去外边看看,或是去那处圣地,也拜一拜冰封的先祖。
几日后,除了吃食上更加营养丰富,一家人倒是并没再限制阿曈了,任由他出去溜达,只有宗朔每日提心吊胆的跟着阿曈翻山越岭的乱跑。
如此,也叫宗朔真正的见识了东山的人间奇景。
他们在清晨来到悬挂着彩虹的汹涌瀑布,下午踏足不断喷涌着热气的温泉,晚间,则沿着映着漫天红霞的河流,仿佛漫步在时间的光带之上,缓缓往前溯源。
最后,阿曈带着宗朔又回到了水帘遮掩之下的祖地,他们带了些素斋,还有大肉,截然不同的两种食物,阿曈却跪在地上嘴里念念有词。
“老祖宗你吃牛腿,大师傅你吃素斋,两不耽误,不过我还是建议大师傅你也尝尝一口肉味,那可比素斋好吃多了,你说呢老祖宗!”
宗朔也跪在阿曈身边,他满怀敬意的看着洞中池水之上那巨大的狼骸,深觉血脉相连。又转身给旁边的佛龛边摆上素斋,他大师傅的舍利,正好好的被放在一座很朴素的小佛龛中,在这处人间秘境中,静静的氤氲着宝光。
宗朔跪在地上,朝两位深深的叩首,而后起身,给阿曈满上一杯椒浆,阿曈敬了一杯给老祖宗,刚想再倒一杯,却忽然反应过来,尴尬挠头。
“差点给忘了,和尚不喝酒的。”
宗朔笑,“那我代大师傅喝了行不行呢。”
阿曈则嘿嘿笑,“你有高僧做师傅,是不是也算半个和尚啊,喝酒不是破戒嘛。”
“我连居士都算不上。”
“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