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今朝也没管白鸠那乱七八糟的心思,皱着眉头又喝了一口,表情顿时冷了下来:
“这不是舒化奶。”
白鸠愣住了,他下意识地咂咂嘴,这才发现今天喝的牛奶的甜味的确和往日的不太一样,顿时脸色发白。
本来在一边旁观的崔曼曼和杨帆也表情一怔。
崔曼曼立即走到白鸠身边,紧张地问他有没有事了,也许是牛奶刚刚入口,ru糖不耐受的症状还没有出现,白鸠只觉得自己茫然极了。
他不安地看向颜今朝,发现后者已经打电话叫了家庭医生,这才微微安下了心,但随即脊背一冷。
白鸠已经很久没有接触过ru糖了,上一次还是在他小学的时候,所以他也不太清楚自己发作以后会怎么样。虽然ru糖不耐受不会导致死亡,但严重一些也会导致上吐下泻。
白鸠倒不是很在乎自己会遭罪,但他很在乎七夕,很在乎今天的约会,要是他之后只能一直往厕所跑,他还要怎么和颜今朝去游乐园……怎么在入口时被认作情侣,然后骗来一个温柔的吻?
想到这里,白鸠的眼眶微微有些发热,他在被家里的佣人冷待,在被父母偏心,在被兄长敌视时,都从来没有难过委屈过,但他这回是真的委屈了,甚至还有些怨恨——怨恨自己在这个家里不受重视,居然连拿牛奶这么重要的事情都能搞错。
“这是怎么回事?”
但颜今朝显然不认为这是一件意外,他的目光犹如冰刃般切到了田阿姨的身上,吓得后者立即退了好几步:
“我我我我不知道!我拿的就是二少爷平时喝的舒化奶啊,和别的ru制品都不在一个冰箱里放的,我不可能拿错的!”
田阿姨都快要哭了,颜今朝审讯犯人般的凌厉视线完全不像一个还未成年的高中生会有的,她根本就招架不住。
“那你为什么会突然过来提醒小九喝牛奶,我可不知道这个家里还有会关心他起居饮食的人。”
颜今朝的话让崔曼曼不悦地皱着眉头——这话说的不显得杨家很不重视白鸠吗——但到底也没说什么,而是一同用责备的目光看向田阿姨:
“田姐,到底怎么一回事,你老实交代,鸠鸠ru糖不耐受那么严重,万一出了什么事怎么办!”
崔曼曼严厉的语气让田阿姨一惊,她本以为白鸠在这个家里不受重视,一点含ru糖的牛奶也不是什么会引起生命危险的毒药,很容易就能被轻拿轻放,但现在看来完全不是这样。
如果不说实话,起码这个冷着脸,表情犹如罗刹般的少年,就绝不会让自己好过。
田阿姨本来就不是什么意志坚定的人,和杨柳柳的关系也仅限于喜欢一个笑容甜美的小辈而已,一旦关乎到自己的切身利益,就立马要坦白从宽了:
“是是是这样的,刚才我在厨房洗碗,柳柳小少爷端着个牛奶杯走过来,说二少爷今天急着去约会还没有喝奶,让我等会儿给他端过去。”
田阿姨说着说着,还理直气壮了起来:
“对啊,牛奶又不是我倒的,你责备我也没用啊。”
“你就没想过杨柳柳为什么要你端?”
颜今朝被田阿姨那厚颜无耻的态度气笑了。
田阿姨支支吾吾道:
“这不是柳柳小少爷和二少爷的关系不太好嘛,可能是他怕自己端过去的牛奶二少爷不会喝……我这也是看小少爷关心人,帮助促进他们兄弟关系嘛。”
“你也知道杨柳柳端来的东西,白鸠不会喝。”
颜今朝显然不信田阿姨有自己说的那么好心和无辜,就这种在豪门工作惯会钻研的佣人,怎么可能察觉不到杨柳柳行为的突兀和别有用心?
但现在显然不是追究从犯的时候。
颜今朝转身盯着见气氛不对想要逃跑的杨柳柳,在对方彻底离开客厅前,长腿一迈便把这矮冬瓜踹倒在地,鞋狠狠地踩在了他的胸口上。
颜今朝略微弯腰抓起杨柳柳的头发,迫使对方用一个极为疼痛而艰难的姿势看着自己。他的表情在灯光的阴影下显得晦暗不明,但杨柳柳却能在那双往日温柔多情的桃花眼中,看到深不见底的阴霾,溢满而出的戾气,甚至是一丝……杀意。
“杨柳柳,你想死吗?”
颜今朝的声音很轻,向来低沉动听的嗓音在这种距离下,竟轻得犹如情人低语。
但杨柳柳却只感受到了无边寒意,在那一刻,他以为自己真的会被这个向来笑容温柔的男人给杀掉,浑身抖如筛糠。
他感到脸颊有什么滚烫的东西滑落,这才发现自己已经满脸泪水。
杨柳柳怕得浑身发抖,感受到了无止尽的后悔,悔刚才的自己怎么那么傻,居然能够相信那么喜欢自己的田阿姨不会出卖他。
——杨柳柳当然不会后悔要给白鸠点颜色看看,甚至于他想到等会儿白鸠会在臭气熏天的厕所度过七夕,他就满心快意。
但这话当然不能对颜今朝说,杨柳柳甚至都开始害怕向来无所顾忌的对方会真的把自己打残,他就只能一遍遍地哭着重复道歉,希望能让颜今朝心软:
“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我呜呜……我只是想和鸠哥开个玩笑……呜……而且他不是没事吗……呜……原谅我好不好……”
“玩笑?”
不管白鸠这个受害者觉得杨柳柳开的玩笑好不好笑,反正颜今朝是笑了,他抓住杨柳柳的脑袋,往地上猛地一砸,砸得对方眼冒金星后又把人提起来,笑意盈盈道:
“对不起,我跟你开个玩笑,你觉得好笑吗?”
“你看,你现在也没事,能原谅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