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我在◎
殿中空无一人,寂静无声,只听见了赵星辞的喃喃自语。
“师.....父。”
玉石砌成的席位之上,坐着一位墨发如瀑的少女,身穿玄色金丝衣袍,慵懒地撑着自己的脑袋,听到正殿的动静时,眼帘抬起,眸光如水地看向了赵星辞。
只此一眼,赵星辞就发现,不同于前面的假象,在这里他不再是个居于全局之外的看客。
就在他怔愣时,座上的少女放下手臂,站在了白玉阶上。
赵星辞的目光落在了那双白皙皎洁到可以和汉白玉石阶媲美的小脚上,指甲是温柔的水粉。
她一步一步地踏下阶梯,裙袂晃荡间隐约可见皎洁的月色。
最终,青丝披散的师尊走到了他面前。
赵星辞眼眸低垂,才发现自己的师尊身姿是如此的娇小,宛如翩跹的雀儿,依偎在自己的身边。
一双柔若无骨的藕臂环住了漱冰浴雪般清冷的青年的脖子,独属于师尊的淡淡松香萦绕在赵星辞的鼻尖,衔蝉猫的嗅觉极其灵敏,对那香气格外的熟悉。
少女仰头看他,那双平日里格外凌厉的凤眸此刻温柔得宛如山间溪流,嗓音柔软得像轻飘飘浮在山巅的云团,在他耳畔吐气如兰“星辞,你当真要视那伦理纲常为无物吗?”
赵星辞伸手揽住了少女弱柳一般的腰肢,俯下身低声说道“师尊,你觉得呢?”
本来在秘境之外的齐璨发现自己放出去那缕伴着安神香跟随在赵星辞的神识,被扯进了一个不知名的地方,然后就发现自己处于一具不听自己使唤的身体里,耳边还有赵星辞充满着诱哄意味的话语。
他身上的气息几乎把她整个困在里边。
细密的吻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轻柔地落在耳后和如玉的脖颈间。
齐璨纤长浓密的睫毛微颤,头不受控制地往后仰“星....星辞。”
不知道是何缘由,可能是神识牵扯的缘故,她感觉自己连这点都经受不住了。
然而赵星辞听到她破碎的拒绝声后,并未放开她,鬓边的墨发擦过玉尘剑尊凝脂般的肌肤,手紧紧地扣着她的腰,圆润的猫瞳已然成为尖利的竖仁。
恐怕他真是疯了,在前世的几十年光阴里,从未对任何人生出过这般极致的恋慕之情,即使知道这一切是假象,但看到是师尊的面容时,还是不忍心一剑破开。
可惜到最后,赵星辞还是停住了,一滴滚烫的泪落入了齐璨的衣领间,烫得她揪住了赵星辞的衣摆。
“师尊,可是您没有心啊。”
一声喟叹,恍如没有根基的云雾,飘散在空旷的正殿中。
原本躺在地上的破世剑听从主人的命令,飞入了赵星辞手中,随之而来的是剑破开血肉的声音。
属于师尊的血,溅开来,染了他满身。
大片大片的红色好似妖艳的花一般,把本就是黑色的衣裙染就更深沉的墨色。
赵星辞抱着被剑洞穿了的她,半跪在了地上,下睨看着师尊的眼神晦暗不明。
齐璨也没想到这小没良心的下手那么利索,猝不及防一下子给自己来了个透心凉体验,没想到自己居然掌握了这具身体的掌控权,只不过那剧痛也瞬间蔓延在体内。
少女的头枕在他有力的手臂间,身体抽搐了一下,口中吐出一口鲜血来。一如既往浅色的唇瓣,被这血染出一抹艳色来。
蔓延开来的血,洋洋洒洒地流淌在洁白的汉白玉石砖上。
在对上那平日里看似清冷实则温和的眼神时,赵星辞瞳孔急剧收缩,瞬间意识到了什么。
“师尊?”
赵星辞颤抖着手摸上了她那被剑破开的血洞,催动着灵力试图给她止血疗伤,眸中尽是茫然无措和恐惧。
感觉自己的神识即将离体的齐璨,伸出沾满血的手按住了赵星辞的手背“不要浪费灵力,师尊不曾怪你。”
不同于以往漠然无波的嗓音,少女气若游丝的呼吸声像魔咒一样,刺激着他的耳膜。
神识渐渐抽离,与此同时他怀中的人也渐渐失去温度,最后合上了双眼。
跪在地上的赵星辞抱着冰冷的躯体,破世剑应声落地,力道倏地收紧,仿佛要把骨头都勒断一般。
血液慢慢因为温度的剥离变得黏稠起来,触感让人遍体生寒。
周遭的景致也在变换,怀里的少女也一点一点变得透明消失。
赵星辞抬首看去,那是第一世他作为游魂时看到的,面容清冷的玉尘剑尊,执剑立于云天剑宗山门之下,她的面前是数不清的魔兽魔族。
他看到,那双映照着冲天火光的凤眼,平静坚定,但却无端端缠绕着一丝忧郁,似乎是是堪破了自己天命陨落于此的归宿。
“罢了,不过一把屠魔的刀,谈什么成神呢.....”
这些画面的每一秒仿佛都在变慢,以至于赵星辞可以清晰地看到玉尘剑尊的唇瓣动了动,说了些什么。当年,作为游魂没能听清的话语,在这时听了个真切。
如绝云巅雪一般寒凉的雪,在千百年来里护佑着云天剑宗的安稳,最终的归宿也是化开在这无情的天地间罢了。
师尊死去的惨状,不断回放在他的面前。
耳边还有进入秘境前那些弟子的议论声。
“听说,问天宗的李薇柔和她师父相恋了。”
“什么,这不是有违师徒伦理纲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