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戏台下,台上的穆桂英挂帅戏目也排得差不多了,台上唱的是第三场,正是刀马旦的造型。
所幸柳恨雪的身姿颀长,因为是做地下情报出身,身形也锻炼的不错,头戴七星额子,背插翎子,身披蟒外罩了件披风,踏着大步出台。
正是一位威风凛凛的女元帅,右手执剑,左手握着一柄旗,明眸圆睁,唱腔也是威赫有力。
看这唱惯了花旦,唱起刀马旦也不拉胯的陆明笙伸手,从桌上斟了杯清茶,仔细品饮。
一出戏唱罢,临阵杀敌的元帅威风四面,台上挂帅胜利的穆桂英唱完一背手,台上鼓声雄浑,那英勇无畏的风姿惹得台下一片观众也是心情振奋,刷地站起来齐齐叫好。
热血澎湃的齐璨也按捺不住,从位置上站起来给柳恨雪鼓掌,眼眸明亮,熠熠生辉。
收了剑,捋过头顶凤翎的柳恨雪一抬眸,就看到了那位花汇厅的姑娘,眼中的光彩夺目,宛如永不会凋零的青松,展现出生机来,恰似凌晨时分的那抹日出一般。
一点都不像战火时分该有的麻木和痛苦。
让人不由得想到了他最近都在寻找的初阳先生的文字,尖锐的批判下是对希望的憧憬,再想到最近打探到的那十二翠柳腰和花汇厅的关系,叫人几乎控制不住地把初阳两个字和她联系起来。
柳恨雪谢幕的动作怔了一秒,随即迅速反应过来谢幕离场,叫人看不出差错。
坐在椅子上安然不动,如同一块磐石的陆明笙掀起眼皮,凉凉地看了眼叫好叫得最响亮的雀儿,手中的佛珠一下子捏紧了,差点被他生生捏碎了化成齑粉。
叫完好坐回去的齐璨正要倒茶给自己润润嗓子,然后就正对上陆明笙那无机质冰凉的目光。
齐璨“......”
夭寿了,感觉要完。
戏台子一撤下去,满堂宾客离开后就被陆明笙以强硬态度换上一身旗袍的齐璨,坐在床沿望着神情晦暗不明的陆明笙,心中生出几分慷慨赴死的英勇来。
陆明笙给她换上的这条旗袍,明显是定制的。
齐璨扯了扯腰线和尺码刚刚好的旗袍,撇了撇嘴,也不知道陆明笙是什么时候算出来的尺寸,居然分毫不差。
那边,陆明笙将购置来的一大块西洋镜放好了,正对着床头。
齐璨抬头看去,墨色的旗袍,缎面精贵,点缀着几只金线勾勒出来的金丝雀,透出一股子娇艳诡异的气息,修身的腰线展现出女郎的曼妙体态,裙摆的花纹是藏青色,轻晃了晃腿,裙摆恰似空中翱翔的鸟儿。
就是这旗袍开叉得有些许高了,显出那双纤细修长的腿来。
“明笙......”齐璨伸手小心牵住了走到自己面前的陆明笙的手,娇娇地晃着,一副十足的撒娇柔软模样,睁着一双干净透彻的眼眸抬头望他。
陆明笙坐到了她旁边,把人揽进怀里坐在自己膝间的长袍之上,反手扣住她小巧的下巴,在她耳边柔声说道“这身旗袍好看吗?”
那清冽却含着说不清的意味的嗓音,就像羽毛一样,扫过自己的耳尖。
镜中的女郎,天鹅般纤细白皙的脖颈瞬间染上了漂亮的胭脂。
齐璨受不住他这样说话,下意识地侧开头去“你别这样说话,求你了。”
背后陆明笙的胸腔微微震动着,明显这人是在笑。
佛珠被陆明笙带着,穿过金线旗袍,没入了那已然被雨露打湿的玉兰花瓣,还夹杂着溪水流淌的绵柔声响。
颗粒分明的感受,激得齐璨往后伸手要推开陆明笙,却被桎梏得动不得分毫。
“不喜欢吗?”
外皮温润如玉,本性恶劣十足的陆明笙捻着佛珠,刮去雨露,轻声问道。
回应他的只有那微弱不平稳的呼吸声。
还不待齐璨躲开,陆明笙取出了佛珠串,将那双皓腕钳住。
滚烫的温度,灼得那娇气的玉兰花下意识要合起来。
“宁儿穿这身,倒是方便的很。”感受到那淅淅沥沥落下的雨水,陆明笙感慨了一声。
齐璨如何也想不到,陆明笙这个狗男人,定制了这身金丝雀旗袍,竟然是为了方便。
本以为开叉高是方便她平日行动走路,没想到是另一种方便了。
咬牙切齿的齐璨捉起那串佛珠,扔了出去“方便什么?!”
陆明笙揽着她,笑道“方便寻花摘花,再在花上留些白银玉露。”
“看看镜子?”将人捉弄到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陆明笙,好整以暇地送了送,柔声哄着她,手上却摆正了她垂下的脑袋,叫人仔细看清镜中的光景。
热气氤氲到神智模糊的齐璨侧眼去看,看到了分明衣衫干净,可他月白色的长衫上全是深色的水渍印记,也不知是从何而来。
而那长身玉立的青年,光洁白皙的额角落下一滴汗来,顺着旗袍的领子消失不见,吓得那泪眼朦胧的女郎却是一颤。
“我和柳恨雪哪个好看?”
这句话堪比城北徐公孰美,这下齐璨可算是弄明白了,这家伙干嘛要整那么多幺蛾子。
齐璨揪着他不长不短的黑发,抽噎道“明笙好看。”
“乖。”
满意了的陆明笙挑起一点朱红,拿指间佩戴着的墨玉戒指摩挲着,惹得那雀儿扭着柳腰,要逃离开,却根本无济于事。
醒来之后的齐璨气到,直接把那贵重的西洋镜给砸了个粉碎,若不是陆明笙反应快,将佛珠串戴回了手腕上,不然只怕是要被她一把扯断,珠子落个满地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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