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垂首,轻轻吻了吻齐璨微凉的耳垂,似乎是在喃喃自语,又好像在告诉她什么“宁儿,我不脏。”
这三个字瞬间像蜘蛛网一样将齐璨的心脏笼罩起来,层层叠叠的,织得密不透风,光是想到陆明笙这么个人,齐璨就觉得心头有一种要窒息了的感受。
齐璨一眼就看到了他那双有如水洗过的墨玉般眸子,在他眼皮处落下一个吻“哪里脏了。”
“之前我才被人骂过脏呢。”齐璨想到了之前那个卖花的老太太,拿自己来安慰他。
陆明笙揽着她的腰,笑道“贞洁二字可从来不在旗袍下,如今都大唱自由婚姻了,可不兴建起那可笑的贞节牌坊。”
窗外晚春的风轻轻吹过,拂乱了齐璨的发丝。
齐璨抬手,把头发勾到了耳朵后边,对着陆明笙如玉俊脸上的那和煦春风般的笑意,也笑了起来。
*
最近这些日子动荡不安的很,平城的驻兵又开始抓文人了。
听说是又有文人开始写些批判大总统的文字,还骂这些驻兵,手上用着先进的dàn • yào武器,可都是酒囊饭袋的废物,文章明里暗里都在骂这些,自然惹得那上头的人不痛快了。
连《文报》的创刊人好似都被抓进去了。
花汇厅里的齐璨刚唱完一首曲子正打算去后台卸妆了,就听见门口一阵喧闹,然后就冲进来一队平城的驻兵自卫队,领队的长官手里还拿着抓人的文件。
齐璨心头不由得一挑,撩开后台的帘子进去,透过帘子的缝隙观察情况。
这群人横冲直撞,把不少宾客和舞女都给吓了一跳,但却只能怒瞪着他们,敢怒不敢言,毕竟这些人早在平城作威作福惯了,一个不容易那是要丢了命的。
那威风凛凛的长官怒喝一声,展开了手中的抓捕令“孙姝宁是哪一个?!”
陡然被叫到名字的齐璨撩起帘子的手一抖,迅速后撤背靠着墙壁。
这是什么情况,难道那文报的创刊人,把这些撰写文章的文人都给卖了不成。
本来在后台上妆的萧柔听到了这个名字,不由得看向面色有些发白的齐璨,小声道“宁姐,找你吗?”
齐璨无声地点了点头。
萧柔眼看这群人来者不善,指了指后台对着暗巷的小门,无声地示意让她从这小门出去。
齐璨走到窗台前,从窗帘的小缝观察暗巷的情况,在看到那几个驻兵后,心底叹了口气。
正在齐璨一筹莫展的时候,吴晦月从楼上下来了,娇媚地揽上了那领队长官的手臂“刘长官,这是做什么呢?我花汇厅的客人都要被你们吓跑了。”
那刘长官却显然不是吃这一套的,从她臂弯中挣出手来,黑洞洞的膛口对上了吴晦月的眉心,面无表情地说:“把人交出来。”
后面的一个自卫队士兵直接发了一枚子弹,砰地打在了地板上,打出来一个黑黢黢的子弹口,惊得舞厅里的姑娘们惊叫一片。
“若是不把人交出来,你这花汇厅只怕是要开不下去了,死几个姐儿怕是不好听吧?”
随着这个刘长官的一声令下,不少舞女都被直接指着了,若是不小心走火就没了命了。
甚至有一个士兵,子弹直接擦着一个姐儿的手臂过去,顿时鲜血如注。
眼见事态要闹大出人命了,齐璨一咬牙,掀起后台的帘子,走了出来,含笑朗声道“我就是孙姝宁,不知道长官您找我什么事儿呀?”
一道接近墨色的倩影从楼梯上徐徐走下来,墨绿色的旗袍裙蕴含着沉静清雅的美感,纤细的竹枝点缀在锦面上,令人仿佛置身于料峭清寒的晚冬夜雨中。
而那穿着这身旗袍的女郎,也是腰身挺拔,恰似不为风寒所动的青竹翠松,随着高跟鞋的敲击声走到了刘长官面前站定,笑语盈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