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制服啊◎
次日晨间,在驻兵军团里换好衣服的陆明笙穿过公馆的回廊,正要去书房取文件时,一眼便看到园子里的青草地上,穿了一袭黑色小洋装的女郎,席地坐在那儿,手指上停驻着之前他怕呆在陆公馆无聊,特地给她买的红嘴翠鸟。
因为是坐在草地上,她连黑色的小皮鞋都不乐意穿,洁白的小腿从设计精致的蕾丝花边裙摆下伸出来,陆明笙的目光落在她那泛着粉意的膝盖。
侧过来的脚踝在晨日阳光的照耀下,白得有些剔透晶莹,弯弯的如同月牙的指甲圆润。
那双与战火仿佛毫无干系的清亮的眼眸,正专心地注视着手上乖巧的翠鸟,拿鸟食逗它。
女郎的柳腰被小洋裙的蝴蝶结束起,半张沐浴在阳光中的脸庞,洁净美丽,整个人正如她手中小巧秀致的鸟,停驻在人的手中,与这动荡飘摇的战火硝烟格格不入。
陆明笙忽而将手中的佛珠攥的很紧,略硬的质感有点硌手,但他似乎没有在意。
如同羽扇般的睫毛轻掩,若是可以,他情愿这雀儿一辈子养在这公馆中,不必去沾染乱世的不安与危险,去经历炮火的残酷洗礼。
但是陆明笙清楚地明白,他怎么可能关得住她,更不愿意将那些对敌人的残忍手段用在她身上,她合该翱翔在平和的年代里,不能成为笼中剪了羽翅的鸟雀。
心神渐定,陆明笙敛去眸中的所有思绪,黑皮的军筒靴碾过回廊中的叶子,发出些许微弱的脆响,挺拔的身影渐渐远去,消失在回廊尽头。
“孙小姐,陆少爷回来了。”负责看顾齐璨安危的杜若参,早在少爷的车停到公馆门口时就得了消息,想到最近少爷的忙碌和疲惫,他不由得上前多嘴了一句。
想来若是少爷看到孙小姐,心情都会好上不少。
齐璨站起来,穿好小皮鞋,把手中的翠鸟放上了枝头“是吗?我现在就去看看他。”
乌黑锃亮的皮鞋敲击过石头阶梯,发出了清脆的响声,可想而知鞋子的主人此刻心情有多么轻快。
齐璨推开书房的木门,一眼就看见陆明笙双腿交迭,坐在红木桌前,一手细细品饮着清茶,另一手正握着最新传来的电报仔细翻阅。
多了重身份的陆明笙今日换上了一套深黑色的军服,那鎏金的铜制纽扣崭新锃亮,直溜的领口被扣子扣到了最上方,将他微突的喉结都遮盖住了,墨黑的领口衬得他那线条流畅的下颌肌肤白皙,因为读电报,脸上佩了一节半框金丝边的眼镜,十足的温润儒雅意味。
但一想到陆明笙那恶劣的本性,齐璨就觉得这真是个斯文败类,还搞禁欲系列这套。
毕竟陆明笙本来身材就是挺拔劲瘦类型的,这形制刚好的制服穿在他身上更显腰细而有力,黑皮的军筒靴到小腿显得那双腿又长又直,稍微有些服帖的裤子勾勒出平日里锻炼出来的小腿线条,紧绷凌厉。
浑身的装扮让人眼看着,不由得心中产生几分不该有的心思来。
齐璨别开眼,觉得再看自己都要被他勾了魂去了。
刚刚她脑子里面在想什么,居然想着.......
只想坐上那双修长的腿,圈住陆明笙这看似正经温凉的人的窄腰,拿指尖点点别开那花纹别致的铜扣。
齐璨不由得抬手掩面,码垛,她没救了。
听到推门的动静,陆明笙抬眼望去,就看到有着一头如同海藻般黑卷发的人,眼神飘忽不定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宁儿?”陆明笙搁置下手中翻看完的电报,唤了她一声。
被叫回来魂的齐璨应了句,走到他身边的木椅子坐下了,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鲜亮干净的眸子里换成了纯粹的欣赏,娇矜地笑他“陆大将军穿这身,可真是神气又漂亮。”
陆明笙想到她刚才望着自己出神的模样,笑得和煦温柔,嘴上却说着“方才看我看得出神了?”
茶水的雾气氤氲开来,陆明笙那双本就黑得幽深的眼眸望着齐璨,里头缠绕着丝丝缕缕绵柔的情意。
被当场戳穿的齐璨,耳尖不经意地泛了红。
“还不准我看了?”有些恼羞成怒的齐璨干脆顺着刚刚自己的想法,直接坐了上去,扯住了他的领子。
被她这么冒犯的陆明笙也没什么反应,依旧是笑吟吟地抬眼看她,但眸中的墨色叫人看不清他在想什么。
齐璨一时间被他这么瞧着,心下又有点怂了,但又觉得是自己先撩拨的,不能丢脸露了怯,伸出手环住了陆明笙的脖子。
陆明笙安然地坐着,看着她一撩拨人时就会出现的下意识的小动作,雪白的贝齿会无意识地轻咬下唇,柔软的唇瓣嫣红,衬着那洁白的齿,让人能感受到那令人疼惜的不安紧张。
心下觉得有些好笑,这家伙握起笔杆子来,那言语叫个犀利冷酷无情,结果对上自己,就像枝头仗着美貌嚣张行凶的雀儿,实则一受惊就巴不得马上飞离开。
她这回撩人的模样,叫陆明笙不由得想起初见之时,那详装镇定叼走自己口中烟的模样,膝盖上的温暖让陆明笙很受用地轻笑起来,无可奈何,他就是吃这人的这一套。
问世间情为何物,不过一物降一物。
齐璨垂眼看他。
发现他正用那双含情的眼睛望着自己,目光里还带了点促狭之意,似乎是想看看自己想做什么。
其实她一直都觉得陆明笙有些让人难以猜透他的想法,在真正走入他心防之前,陆明笙还带着自己去见识,他是如何对待陆家背叛出卖信息的家仆,手中握着那黑漆漆冰凉的武器,对着那人,一颗一颗子弹的废了指节膝关节,最后才结束了折磨一击毙命。
齐璨低下头,难得亲昵地蹭了蹭他的鼻尖。
可是自己看过原文,听过他讲述自己的过往,知道他纵使经历过那么多脏污,明面上看着含笑shā • rén,实际上根本不会伤害旁的无辜的人,更不会跟骂他的不明事理的民众计较。
但走过那么一条血路成为陆家大少爷的陆明笙,成为现在的陆元帅,最厌恶的恐怕就是被欺瞒,被厌弃背叛。
他分明连死都是不怕的。
又想起前段时间他中弹的虚弱模样,苦涩的心情像海水漫过心尖,齐璨合上了眼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