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洛栖桐那一句话,单菀这几天都没睡好。
大年初二早上，在徐路辰的夺命连环call下,她不情不愿爬出被窝,连妆都懒得画，套上件灰扑扑的开衫就出门了。
路上塞车，等单菀到了章睿订的那个餐厅时,包厢里人已经到了三分之二。
喧闹声中，她一眼就看见被女生们包围在中心的陈黛。
和记忆里相差无几,陈黛仍是当年那个一袭白裙路过球场,就能让所有男生瞬间屏住呼吸的清冷少女。
6c的低温天气里，她只穿了件丝绒质地的黑色旗袍。脖颈白皙，如天鹅颈一般修长优美。
看人时眸光掺着雾气，很不真切。
四目相对，单菀冲对方轻轻点了下头,便算作打过招呼了。
她并不喜欢凑热闹,一个人在角落里坐下,百无聊赖刷起朋友圈。
不远处,徐路辰正和一群男同学寒暄着,一瞥见她，立马大步朝这边走来。
“怎么不去跟大家聊聊？”
单菀眼皮都没抬,“不想。”
“又玩孤僻是吧？”
徐路辰顺势在她身旁坐下，“你懂不懂同学聚会的意义？”
“联络感情？回忆青春？”她随口答。
“屁。”
他磕了个瓜子,慢悠悠道：“这里边的门道可多着呢，你猜章睿干嘛费心费力搞这个聚会？”
单菀放下手机，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姿态。
“不懂了吧？让哥哥好好来给你上一课——”
徐路辰清了清嗓子，“这种场合呢，找老同学叙旧是次要的。我敢说,绝大多数人过来，都是为了找资源，拓展自己的人脉网。
你想想啊，今天来的人这么多，各行各业都有，指不定有谁混上了什么行长啦部长啦，指不定谁家正在做大生意，这些可都是人脉资源。
只要关系一攀上，财源自然滚滚来。”
他倒也没说错。
成年人的世界，自然是利益至上的。
单菀再次拿起手机，兴致缺缺应了句“哦”。
桑书恩穿得像只粉色小兔子，拿着自拍杆小步跑了过来：“你俩躲在这偷偷说什么悄悄话呢？来来来，咱们三个先拍几张合照，我好发朋友圈。”
单菀一向很抗拒拍照，无奈被徐路辰和桑书恩一人一边架着挣脱不开，只能面无表情看向镜头。
“这滤镜不错。”
徐路辰忽然一手揽过单菀肩头，“小书恩，你帮我跟她拍几张，一会传我微信。”
桑书恩马上比了个“ok”手势，收起自拍杆，任劳任怨当起两人的专属摄影师。
“怎么不穿好看点？我看她们都穿的裙子，怪好看的。”
徐路辰越靠越近，说话时呼吸都洒落在她耳边。
单菀莫名感到不自在，不动声色拉开点距离，“我就这样，懒得折腾了。”
“哇，我突然发现，你俩用这个情侣贴纸还挺合适的。”
桑书恩拍下一张后，满意地反复回味：“徐路辰，你看阿菀的眼神都快能拉丝了，啧啧啧。”
“这还用得着你说吗？”
徐路辰嘿嘿笑着，“我跟她必须般配啊！”
“行了，不拍了。”
单菀挣开徐路辰的手，随便找了个理由：“太热了，你坐过去点。”
*
和单菀料想中的一样，人都陆续到齐了，菜也上得差不多，靳凛生却始终没出现。
“你觉不觉得，班长今天看起来好像很失落的样子？”
身旁桑书恩悄悄捅了下她的手肘，示意她朝陈黛那边看。
单菀偏头看去，面容姣好的女人捧着碗小口抿着甜汤，低垂的眉眼有种说不出的忧郁。
她很快收回视线。
饭吃到一半，章睿不知从哪弄来一只话筒，站起身来做了一番声情并茂的讲话。
单菀正埋头对付那盘白灼虾，压根没注意听，直到桑书恩突然小声“哇”了下，她才缓慢抬起头来。
“怎么了？”
桑书恩直接把手机屏幕怼到她面前，“徐路辰这是在干嘛？你俩官宣啊？”
“瞎说什么呢？”
单菀听得一头雾水，接过手机一看，原来是徐路辰三分钟前刚发了条朋友圈——
【家人们，把般配打到公屏上。】
下边配的图片，正是先前桑书恩为他俩拍的那张合照。
镜头中，单菀坐得端正，唇角微微翘起，而徐路辰偏头看向她，眸光温柔。
他的一条手臂完全吊在她肩上，以一种绝对占有的姿态。
“……他搞什么呀？”单菀无意识蹙起眉头。
“合着我精心p的那张咱们三个的合照，他压根没想要。”
桑书恩先是气呼呼抱怨着，接着又想起了什么，眼珠子滴溜溜转，忽然压低声音：“徐路辰是不是跟你表白了？”
“怎么可能？”
单菀把手机还给对方，“我跟他的关系你还不清楚吗？就是铁哥们，纯粹得不能更纯粹了。”
“那可不一定。”
桑书恩又把那条朋友圈研究了一遍，小声嘟囔：“谁说友情不能变质的？”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徐路辰对阿菀与对其他女孩向来是不一样的，就当事人迟钝到至今都没觉察出来。
然而桑书恩也想不通，徐路辰这么一个能言善道的家伙，怎么这么多年了还是只会弄这种小动作。
看着那条动态下整齐划一的“般配”两字，她眨了眨眼，将“加把劲”三个字发了出去。
酒过三巡，不知是谁提议要喝下半场，众人纷纷举手赞成。
于是章睿一个电话过去，马上在附近一家ktv订好了包厢，一行人又浩浩荡荡出发了。
单菀正想借机开溜，无奈徐路辰似乎看穿她的心思，也不跟章睿他们唠嗑了，直接跑过来找她。
“大过年的，急着回家干嘛？”
他嬉皮笑脸，十分自然帮她理了理被风吹得凌乱的发。
“……睡觉。”
单菀揉了揉眉心，这几天她就没睡好过，一闭上眼就是靳凛生那双满是水泡的手。
唉。
也不知道，那天晚上回去以后，他到底有没有好好处理那些伤……
她当然清楚自己的担忧完全没有必要。
靳凛生又不是三岁小孩，他自己能处理好的。
可她根本忍不住。
进了包厢，单菀又找了个光线最暗的角落坐下，再次打开了西瓜藤的朋友圈，试图在对方的动态里找到些靳凛生存在的痕迹。
钟洋这孩子年纪小，网瘾也重，一天要发十来条朋友圈。
而十次里总会有那么一两次提到他们老大，多数时候都是炫耀靳凛生又请他们一帮人下馆子吃什么大餐了。
章睿一曲完毕，大着舌头：“徐哥，你来，来，我去接个电话。”
徐路辰站起身，胡乱揉了一把她的头发，“别玩手机了，哥哥上去给你展示一下什么叫天籁之音。”
单菀拍开他的手，谁知道下一秒手机就被对方抢走，顺势揣进兜里了——
“唱完还你。”
她气呼呼瞪他，徐路辰笑着上去拿话筒，在点歌机前的凳子上坐下。
他接着刚才章睿点的曲目唱，都是些粤语情歌。
没手机可玩，单菀只能乖乖坐着，开始认真听徐路辰唱歌。
说实话，他的粤语咬字并不是很标准，仍带着浓浓的长夏口音。
但不知为何，平日里总是嬉皮笑脸没个正形的男人一拿起话筒，整个人的气场都变了，眉眼间满是深情。
第一首是陈奕迅的《每一个明天》——
“……天佑我的爱人，
这日明天一世把她宠爱。
天佑我的爱人，
有她不再觉得生命无奈敢爱。
你是我将来不舍不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