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靳凛生从来不是什么好学生。
靳家对孩子的要求不高,纪心怡总说,只要儿子能健健康康、开开心心长大就好。
在这种宽松的教育下,第一名与最后一名于靳凛生而言并没有太大的分别。
每一回考试,他都是感觉差不多了就停笔。
单菀却是另一个极端——
她只要第一。
在她眼里,哪怕是第二也没有任何意义。
为了赢,单菀什么都可以忍。
物理老头天天劈头盖脸骂她,换作别的女生,早就哭着跑出办公室了。
可她没有。
每一次,她都扛住了。
物理老头屈服了——
某天单菀抱着卷子离开后,语文老师忍不住赞道:“这孩子还挺有韧性的。”
物理老头叹了口气,许久没接话。
而靳凛生也屈服了。
那天他终于追了上去,第一次叫出了她的名字——
是“单菀”,不是“同学”。
他有很多话想对她说。
可少女明明听见了,却没停下,反而走得更快。
好像身后跟着的是什么洪水猛兽似的。
之后,他一直都没能找到机会和她说上话。
就这么过了一个寒假,他们进入了高三。
和靳凛生预料的差不多,持续的高压下,她这张绷紧了的弦果然“啪”一下断掉了,成绩开始不断下滑。
第三次月考结束,单菀跌到了年级一百来名外。
他常常看着她,而她常常看着窗外天空发呆。
那个晚上,和以往任何一个晚自习结束后没有任何区别。
学生们陆续散去,整栋教学楼逐渐空荡荡。
少女一直坐在座位上,一动不动。
“生哥,还不走?”
一个经常跟他一块回家的走读生拍了下他肩膀,靳凛生连眼皮都没动一下——
“你们先回,我还有事。”
最后,教室里除了他与她,只剩下几个住校生。
不知过了多久,单菀总算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背着书包低着头,慢吞吞往外走。
靳凛生反应过来,连书包都忘了拿便追了出去。
进入停车棚的那条巷子很黑很暗,可他还是一眼就看见了她。
少女停在单车旁边,蹲下身去,成了夜色里很小的一团隆起。
她低低呜咽着。
跟小猫叫似的。
靳凛生迟疑着,终究没有上前。
她哭够了,抬起脸来才发现他。
仅一米的距离,他们对视着。
要说点什么好?
靳凛生微蹙着眉,绞尽脑汁。
跟她说“别哭了”?
不对。
能哭出来,对她也是一种释放。
书到用时方恨少。
靳凛生开始懊悔,早知道有这么一天,平日里章睿他们讨论着怎么哄妹子的时候,自己就应该记下一点的。
他想了半天,都没想到该如何安慰她。
僵持了许久,少女终于站了起身。
坐上单车,她侧脸倨傲,目不斜视的从他身旁飞过。
像一阵抓不住的风。
靳凛生舌尖顶了下腮帮,忽地笑了声。
*
第四次月考,单菀再一次坐到靳凛生的面前。
依旧是,一次都没有回头。
整整两天,看着少女单薄的后背,靳凛生都有些心浮气躁,怎么也无法集中注意力。
她不喜欢他,她喜欢的是徐路辰。
而后者,是他的好兄弟。
可最先认识单菀的人,分明是他自己。
这个念头就像是魔咒一般,靳凛生陷了进去。
不管了。
去tā • mā • de好兄弟。
去tā • mā • de“朋友妻不可欺”。
交卷时,单菀和之前的每一回一样,往后递了下手。
不看我是吧?
靳凛生舔了舔齿,故意将自己的手放了上去。
下一秒,她果然像只受惊的小兔子似的,瞬间将手抽了回去。
虽说这行径有些令人不齿,但他还是爽到了。
“躲我?”
靳凛生懒洋洋哼笑了声,心里想着,你再躲一个试试?
单菀转过头来,视线却没落到他身上——
“给我。”
这话乍一听没什么,仔细一想却有几分歧义。
靳凛生愣了下,满脑子乱七八糟的黄色废料。
“我要是不给呢?”
他故意将身体靠后,把手里的卷子举得更高。
单菀终于正眼看他,眉眼间略带愠怒,而后站了起来。
靳凛生也跟着站了起身,“你拿呗。”
少女涨红了脸:“你——”
他等着她继续往下说,可她却不出声了。
那双湿漉漉的眼睛里有清澈的亮光迸***,一下将他钉在原地。
她看起来像是要哭了。
意识到这点,靳凛生突然有点后悔了。
下一秒,少女转身就走。
“喂——”
靳凛生慌忙追了上去。
一路跟着她进了一家面馆,他点了份和她一模一样的青菜面。
一碗面条份量特少,单菀很快吃完了。
她付完钱后离开,靳凛生立马放下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