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一刻悬空,随即温渺就被林淮北扔到了床上。
他欺身而来,她来不及避开。
此刻的林淮北就像暗夜里受伤的猛兽,将自己最血淋淋的伤口扒开给温渺看。
他要让她知道这么些年,他到底有多痛。
压抑许久的情绪一瞬涌上。
膝盖分别撑在温渺两侧,他的手掌心也撑在她的肩膀处,有一丝丝压到她凌乱的头发。
她就这样被他禁锢着。
视线胶着。
“我一直让自己不要恨你不要怪你,我也确实没有恨你没有怪你。可是,我真的很痛。”
林淮北的声音太低沉,磁性如电流,所经之处都被灼伤。
温渺的心提起,忽然间揪着疼。
上一次提起分别的那几年,他还在生病。那时候的感觉,和现在的感觉,像是一样,又像是不一样。
这一次,他仿佛还在压抑着另一种情绪。
“这几年,我每天都在等。即使已经确认你不会来,可我还是在等。”
“每天等,每天都很想你。”
“姐姐,我已经很努力很拼命地长大了。”
温渺无法直视林淮北赤·裸·裸的眼眸,那像刀刃在割她的心脏。
她哆嗦,紧抿着唇,颤着眼睫微微闭眼。
林淮北还撑在她的上方,离她很近。他凝视着她,毫不掩饰的伤心,痴迷,和欲念。
“这些年,真的,从来没有想过我吗?”
他还在怀着希冀跟温渺确认。
“想过。”温渺发着颤,仍是不敢看林淮北,“作为弟弟,想过。”
这个答案让林淮北陷入几秒的沉默。
半阖的眼下是睫毛投下的阴影,下颌绷着,线条清晰。
温渺不想骗他,所以很诚实地告诉他,作为弟弟,她是想过他的。
他们一块长大,几乎一直在一块,感情那么深,怎么可能不想。
可是当时,也仅仅只是作为弟弟想念而已,无关男女之情。
短暂的安静过后,林淮北倏地低头,像是无力般,将头埋在温渺的脖颈间。
他的头发他的鼻子还有他鼻尖微烫的呼吸,都在刺激着温渺的神经,让她紧张,也让她心软。
“那以后……可以帮我当作一个男人去想吗?”
林淮北在温渺脖子上蹭着,哑着嗓可怜脆弱地问:“在看不到我的时候,能像想念一个男人那样想念我吗?”
他真的,不想再当一个弟弟。
温渺的思绪再次被他掌握,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的,就被他带走。
他的可怜他的脆弱,简直就是她的软肋。
她呆滞地应:“嗯……”
“姐姐,你喜欢我吗?”
他像是在问温渺,可又像是在自言自语。因为没等温渺回答,他就说:“我喜欢你。以前开始就喜欢。”
“小时候喜欢,长大了喜欢,你对我好的时候喜欢,你骗我抛弃我的时候还是喜欢。”
“我真的……好喜欢你啊。”
林淮北毫不吝啬对温渺表达他的爱意,他喜欢她,那么那么喜欢。
他的呼吸在她脖颈皮肤流连,说话时候,嘴唇碰着她皮肤。
说不上是刻意,还是情不自禁。
温渺已经不能思考,半身发软。
林淮北亲着她头发,卷卷软软,散落在肩膀、脖子和脸侧。
然后他单手托住她侧脸,偏头在另侧耳际落下一个个轻吻。
细碎的,痒痒的,极其勾人的。
他压低胸膛,还在说:“我喜欢你。”
“姐姐,我想要你。”
温渺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说话时胸腔里的震动。
也感受到来自于他这个人的重量。
他好像又变成一团火,在蠢蠢欲动着准备将她燃烧。
温渺又开始觉得热,真的好热。
他的唇寻着过来的时候,她感觉自己已经在被燃烧了。
在半年以前,温渺怎么都不会想到,有一天她会和林淮北接吻。
她被他抱着,被他控制着,没有一丝丝推开他的力气。
或者说,她也不想将他推开。
她喜欢他。
是喜欢的,是这半年再次见面再次相处才产生的喜欢。
不是姐姐对弟弟,是一个女人对一个男人的喜欢。
意识迷蒙的时候,温渺想起小时候她牵着林淮北的手,在那些盛夏的午后,在枝桠透下的光圈里奔跑。
绿叶,阳光,鸟鸣。
两人举着手中的冰淇淋相互追逐。
攀升的温度将冰淇淋融化,淌淌流下。
就像此刻的温渺。
她现在就是那时林淮北手中融化的冰淇淋。
那时他说冰淇淋化了也甜。
现在也是。
他抬起头,眼眸是矛盾的暗沉和亮,他同样在说:很甜。
过份的羞怯让温渺终于有了一点力气,她收拢腿往一边躲去。
林淮北拽住她脚腕,将她再次拉回来,桎梏住。
……
孩童银铃般的笑声在耳边响起,那些枝桠间刺眼的光晕在温渺眼前闪烁,在彻底随波逐流之前,她保持着最后的理智。
她说不要。
林淮北停下,克制着喷薄而出的欲念,深邃漆黑的眸紧盯着温渺,呼吸很重。
“你还小……不可以……”
“满十八了还小吗,我已经成年了。”
温渺闭眼摇着头,终是守着底线。
“不可以,还没毕业,还是学生……”
林淮北退败。
他不愿强迫温渺,尤其是这样的事。
他想给她最好的回忆,毕竟是两人的第一次,不可以用强迫和暴力的方式。
刚才的不可控戛然而止,林淮北偃旗息鼓,侧躺在温渺身边,望着天花板呼气。
轮廓分明的下颌骨上还有薄汗,脖子锁骨也有汗。
起伏的胸膛在很明白地告诉温渺,他在努力克制。
温渺悄悄挪到床的另一侧,用被子遮着身子,下来去找自己的衣服。
刚刚晕乎间被林淮北扔下来的衣服。
男女间不平等的就是这种时候,她未着寸缕,而他衣服完整。
温渺找到被丢在地板上的衣服,一件一件套上。
不敢看身后的林淮北。
“姐姐。”
忽然的一声,嗓音里满满的磁性和抑制,听得温渺身心一颤。
她僵硬住背脊。
“是不是等我毕业了,不是学生了,就可以了?”
“……”
温渺被火烧火燎的,答不出来。
“姐姐,五个月后,就可以继续刚刚没做完的事了吧?”
温渺低头急切套上衣服,舌头打结,丢下一句:“再——再说——”
她快速从林淮北房里跑走,跑到隔壁自己房间,锁上门喘气。
到底怎么会突然发展到现在这一步的,温渺都还有点懵。
可是她不抗拒,只是觉得现在不合适。
而且,她还有些留恋那种感觉——
温渺冲进浴室,打开水龙头冲脸,她想让自己冷静一点。
然而抬头看到镜子里脸颊绯红的自己,马上就想起林淮北那句:“五个月后,就可以继续刚刚没做完的事了吧?”
五个月,就是……六月份?
六月份,他高考,毕业。
所以,他是真的很想……做吗?
温渺一下瘫倒在浴室冰凉的瓷砖地上。
完蛋了。
她有种被盯着盘算着要吃掉的感觉。
这会儿,温渺突然庆幸林淮北明天就回海城。
本来知道这个消息时她还很不高兴,有些失落,现在……
真的万幸啊!!!
林淮北隔天一早的飞机。
温渺送他去。
两个人昨晚过后就没再说话,现在坐在同一辆车上,也相互沉默着。
温渺开车时候一直心不在焉,想说话,却不知道怎么开口。
尤其还有分别在即的不舍情绪在发酵。
林淮北安静坐在副驾上,目视前方,一如最开始的那种清冷孤傲。
机场很快就到了。
温渺在停车场停好车,预备解开安全带下车时,忽然被林淮北按住手。
温厚的掌心将她的手拢在手心,那一瞬间,她忘记了自己要做什么,忘记了思考。
“我自己进去,你不用送我。”
林淮北沉静地说。
温渺反应慢半拍,愣愣地抬头望他。
“不用我送吗?”
林淮北同样看着温渺,眼神坚定,点头道:“嗯,不用。”
心里说不上的失落和难过,温渺移开视线,应着:“知道了。”
“姐姐,你不要想太多。”
林淮北明显看出温渺的情绪变化,他诚恳解释:“我没别的意思,只是怕你送我进去,我会舍不得走。”
温渺垂着头,不出声。
“姐姐。”
温渺还是不出声。
林淮北又尝试着喊她:“姐姐。”
温渺忽地抬头,眼眶湿润,水雾迷蒙,委委屈屈的。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哭,可是我真的好想哭啊,为什么啊,为什么我这么难过啊……”
她说着还真的哭了出来。
这把林淮北吓到了,瞬时间手足无措。
“姐姐——”
“早知道就不送你过来了,本来都好好的,可是刚刚一想到你就要坐飞机走,我就好想哭。我想忍着来着的,但是眼泪就自己这么不听话地流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