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都是背景深厚的艺人们此前说不好熟还是不熟,同公司还是同一位经纪人,见面的机会多,算是有点交情。
“行啊。”赵哲秀应声。
迅速插话的李秉宪让他们两别闹,“什么就行啊,怎么就行了,我同意了么。”
相较于基本按照公司安排走的太子,太女是很有自己想法的,跟社长叫,“他有三百亿,我就算分不到一百五十亿起码也有个五十亿吧,我还没拿过正经的演技奖项呢,他都成威尼斯影帝了,哥可不能厚此薄彼。”
李秉宪无奈,“那三百亿又不是我给他的,威尼斯影帝也不是我能公关下来的啊。”
“我知道啊,我又没有要成为威尼斯影后,大钟、青龙,随便哪个都行啊。”韩孝周表示她不挑,很乖巧的。
都要不认识乖巧这个词的李秉宪按了下眉心,“你们先等等,不要瞎闹,让我想想。”摆手示意小孩子们先出去玩一会儿,让他独自安静思考。
出了办公室的演员们去了茶水间,韩孝周让赵哲秀先坐一会儿,“我去打个电话问问,那个人叫什么,剧本的原型。”
赵哲秀回,“剧本用的是原名。”
比划了个‘OK’手势的韩孝周走前跟弟弟说,“我要冰美式,多加冰。”
赵哲秀也给她比划了个‘OK’,双方分开。
二十分钟后,冰美式的冰都快化完了,韩孝周带着古早八卦回来了。原型小哥是真的惨,因长相俊美被长官看中玩强迫,这就是惨剧的起点,终点都已经用剧本呈现了。
“那个儿子就是个陆军上士,说不上话的。”韩孝周让他放心,“你把开机时间告诉我,我找人卡他休假,让他没办法出去,你们去国外拍,他手伸不了那么长,或者去济州岛,那边他也够不到。保证你们从开机到杀青都不会出一点问题。”
赵哲秀抽着纸巾给她,看她疑惑,便转手去擦咖啡杯杯壁上的水珠,看得韩孝周一愣,继而笑开,“哦~绅士~”
绅士抿唇笑笑,“你去纠缠社长吧,三百亿我们分。”
“帅气~”韩孝周给他竖拇指,扭头就真去纠缠社长了。
被纠缠的李秉宪简直心累,想把弟弟薅回来打一顿,来安抚自己被‘妹妹’摧残的郁闷。但弟弟已经回校准备期末考了,顺带通知另一位导演,你可以准备开机了,以及,我要演。
“我就说我活了这么些年不会看错人。”导演紧攥着演员的手,这次用平语了,“我知道你要上学,等你寒假,我们就开机。”
赵哲秀疑惑,“我还有一个月就放假了,来得急吗?”
“我什么都准备好,等这一天我等了二十一年,怎么可能来不急。”
长达二十一年的等待是一个月后的事,这个礼拜,赵哲秀要录综艺。
这个礼拜的录制超级累,他们来的客人吃得肉欠的债都聚在一起,节目组要求他们打工还债,要收割一大片地的高粱。这期录制的主题就是他们收割高粱,这期也让早前在网络上掐架赵哲秀到底是富家子还是普通人的纠纷有了定案,赵哲秀肯定是普通人,因为.....
“你以前干过农活吗?”李瑞珍很不能理解,同为太子党,他一排都没割完,对方是怎么做到已经开始进军第三排的?
罗英石也觉得很神奇,“你在乡下待过?”不应该啊,业内不是传闻他是真正的太子党吗?
啥传闻都没听过的玉泽演对此反倒接受良好,不过他没想乡下的事,而是在纠结,“我是不是应该增加健身量,你体力居然比我好那么多?”他们团可是打着‘禽兽’的人设纵横圈内的。
来当嘉宾的打工人李胜基对此同样接受良好,“忙内不是一直什么都会。”还冲忙内叫,“你收着点啊,你干得那么快显得我们在磨洋工。”
赵哲秀觉得他们就是在磨洋工,这玩意儿有什么好难的,镰刀一割一放,难吗?跟健身有毛关系啊。
托过于给力的忙内的福,按照节目组估算需要两天的农活被他们一天就干完了,这还是赵哲秀只干了一上午的原因。他干得实在太快,又快友好,一个人比另外三个人加起来割下的翻倍还多一点,就被哥哥们推回家休息了,谁都不想成为对照组么。
回了小院的赵哲秀啥也没干,呈大字形躺在平床上闭眼晒太阳。镜头在此一分为二,还在干活儿的哥哥们指着忙内能在家做好饭,他们回去就有得吃,而忙内整个躺平,水都没烧。
劳累一上午加半个下午的哥哥们身心俱疲的回来,发现家里啥吃的都没有,纷纷嚎叫着冲向忙内,准备教教他规矩。
最先跑过去的李胜基一个起跳眼看要压在闭上眼疑似睡着的弟弟身上,下一秒就被运动神经发达的弟弟反制压在身下,他都还没反应过来,赵哲秀已经弹开了,慢一步起跳的玉泽演刚好砸在他身上,两人都是一声哀嚎,因为赵哲秀压他们俩身上了。
秉持动口不动手原则的李瑞珍逃过一劫,迅速吐槽两个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我看你们俩捆在一起也打不过哲秀,赶紧认输,不饿啊!”
男人怎么能认输呢,底下两个哥哥还在奋力挣扎中,赵哲秀稳稳的用膝盖抵着玉泽演的背,达成泰山压顶成就,笑得格外嚣张,整个小院都回荡着他的笑声。
最后....当然还是哥哥们举白旗,让弟弟赶紧放开,吃饭吧,不饿吗。
赵哲秀很饿,一个人干掉两碗饭还要去盛第三碗。玉泽演连忙伸手拦,差不多得了,你想撑死自己啊。
用肩膀怼了玉泽演的李胜基示意他别管,还问弟弟,“录完我们一起去聚餐,带你去吃好吃的?”
“我要吃肉~”
“没问题!”
李瑞珍给他夹了块萝卜,“先用这个当肉,吃吧。”转头看向节目组,“消食药准备好,不然你们就准备救护车。”
小院里响起一片笑声,节目组却开始切镜头剪辑倒叙。从第三期节目开始,前两期胡吃海塞的忙内就不怎么往嘴里塞东西了,吃饭时也只埋头只吃饭,有人给他夹菜他才扒拉着菜吃饭,后来的几期都是如此,直到今天。
第三期节目发生了什么事让忙内改变了呢?一位老师走了,小孩子不知道要怎么办,看似没心没肺,其实一直记得,灵魂帮他记下了,身体在默默保护灵魂。
好多人都在默默保护不知道什么叫难过的小朋友,李胜基是,尹如贞也是。
尹如贞听说那部电影要准备开机了,专门给赵哲秀打电话,跟他确定,这事儿确实不难解决对吧?得到了肯定的答案也不是很放心,又去问了导演,还准备在电影里客串没有脸的长官母亲。
SJ的宿舍里,利特一边头疼的冲正在抢最后一个虾仁的金希澈和赵哲秀叫着别闹了,一边有忍不住跟曹硅贤咬耳朵,小朋友好像心情好了。
“我觉得他是富家子。”
“那么突然?”
看利特不解,曹硅贤就说,“心肠那么软,只是合作过的前辈,他难过那么久,就算已经很难过了,还是照顾着周围人,努力不让自己表现出来,这不止是父母得教育好,还得是被保护着,被爱着长大才能那样啊。”
好像有点道理,不过利特觉得,“他吃个东西比野狗还疯,哪像富家子。”
富家子胳膊一伸对着金希澈就是一个锁喉,最后一颗虾仁,必须是他的!
这也是一个午后,几哇乱叫的哥哥和心满意足的弟弟一起玩闹着晒太阳的午后。
冬日的午后阳光总是温暖的,暖洋洋的光线下,赵哲秀走出考场上了导演来接他的车,一起飞济州岛,去赶赴一场迟到了二十一年的约定。
拍摄一共就花了九天,所有的镜头几乎都集中在赵哲秀身上。这九天,剧组的机器一秒都没有停,包括赵哲秀困极了趴在追上小睡,机器都开着,持续在录。
在这九天里,赵哲秀当了七天半的金光植。那也是个阳光少年,同记忆里的阳光少年非常相似,那是个被爱包围长大的孩子,身边所有亲朋好友都喜欢这个阳光少年。
少年亲手掐死脸上还有婴儿肥的幼童时,眼睛里的光就熄灭了,这一段,导演拍得很顺,演员演得更顺。但下一段,他们拍得很艰难,杀青戏,少年握着刀要在一片血泊中同世界告别时,导演说他应该是面无表情,心如死灰。演员却觉得他应该是笑着的。
“为什么是笑着?”
“我不知道。”
赵哲秀不知道,他也不会说,找不到形容词,也无法解释,就只是一种感觉,“真正的金光植是否心如死灰我不清楚,我扮演的金光植应该是笑着的。”
一出戏即将落幕,大幕已然遮住台上戏子的半张脸,观众们都起身准备离席了,演员就应该是笑着的。
导演决定,“拍两版,心如死灰和面带微笑,行吗?”
面带微笑很容易,心如死灰,演员演不出来。赵哲秀不懂什么叫心如死灰,他也没有扮演过什么心如死灰,这超出了生存技能的范畴。
导演不觉得这有什么难的,“你在《圣殇》里的第一个镜头,就是那个男主初登场,镜头给你特写的那一秒,你的眼睛就是心如死灰的模样,是对这个世界毫不关心的游离,我要那个状态就好。”
赵哲秀懂了,演出来了,进而疑惑,那就是面具下的他啊。从什么时候开始,摘了面具之后,他居然会是笑着的呢?以至于需要表演一出,所谓的游离于世界之外。
九天,拍摄结束了。四十九天后电影制作完成。
新年到了,除夕前夜,赵哲秀去赶赴一场葬礼,作为丧家代表出席。
朴德勇走了,那位老爷子死在剪辑台上。得知弟弟离开的姐姐选择从高空一跃而下,同这个已经没有任何值得留恋的世界告别。
这个家已经没有活着的人了,而丧礼是办给活人看的。来参加丧礼的宾客很多,不少人都疑惑为什么赵哲秀作为丧家给大家行礼,听说赵哲秀拍了朴德勇的遗作,也是一声叹息。
离别是什么呢?赵哲秀不懂。
盼娣身边没有希望她留下的人,赵永熙也没有碰到让她想留下的人,赵哲秀自然就不懂,为什么死亡会带来离别,人死了不就死了,跟离别有什么关系?
那离别是什么呢?赵哲秀好像懂了。
《三时三餐》录制现场。
玉泽演偷偷去找哥哥打小报告,“完了。”
“怎么了?”李瑞珍扭头看了眼屋外躺在平床上的忙内,压低声音,“他不吃?”
沉重点头的玉泽演说,“他说他吃饱了。”很是忧虑,“孩子不吃饭怎么行呢。”
李瑞珍也很担心,“就是说啊,不吃饭怎么行。”
节目组默默切回放,不吃饭的孩子刚才吞了一大碗饭呢,那已经超过正常人的食量了,只是没有盛第二碗而已。
摊成人饼晒太阳的赵哲秀懂了,什么叫离别。
离别是,再好吃的肉都会变得不好吃,连糖都不甜了,很可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