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啊。他还挺想看陈清霁吃亏的。
又过了十多分钟,场上比赛告终。
“服了,”梁星鸣双手撑在膝盖上,喘了几口气,直起腰来摆摆手,“休息休息,打不过你。”
工作日场馆内人不多,都是些业余爱好者,或是和他们一样来薅羊毛的高三毕业党。两人打得确实精彩,吸引了不少人围观。
“你走神了啊。”陈清霁像是已经习惯这种目光,走到一边。
梁星鸣刚确实有点走神,主要是记挂着梁逢雨这事,目光不由自主跟她到了谈双旺那边,当然,这绝不是打输的主要因素,“不走神也打不过你啊。你这体力是人吗?”
陈清霁笑笑,脖颈上搭了条毛巾,准备过去休息。
他流过汗,越发英俊,甚至有些性感,头发微湿,下颌线清晰流畅,汗珠滚过喉结,整个人都散发着蓬勃的少年气。
半路,有个女生过来,壮着胆子搭讪,“你是陈清霁吗?A中的?”
他个子高,停下脚步,目光自然有些居高临下,“有事?”
“真的是啊!”女生很激动,和身旁同伴交换了个眼神,“我是你隔壁班的,我叫刘曼妮,以前经常看你比赛,特别崇拜你!我哥之前跟你在一个队……”
话没说完,陈清霁已经没在听,他不知怎的注意到球拍手胶松了,到边上拿了条备用的,边缠边漫不经心道,“哦,是么,那给你签个名?”
“……”
“看见了吧,他对女生就这个拽样,”谈双旺跟个地鼠似的冒出头来,又打量了下身旁的梁逢雨,发现新大陆似的说,“不过好像对你还可以哎。”
“嗯,也没理由对我拽啊,”梁逢雨收回视线,弯了弯眼睫,“我又不追他。”
几人打了三个多小时,各自回家冲澡,又聚在小区外那家王记小炒。
夏日黄昏,小吃街熙熙攘攘,热气从地面蒸腾,风里夹带浓重的香辛料气息,大排量油烟机轰轰作响。
谈双旺穿得很随意,背心大裤衩,脚下一双超市买的塑料拖鞋,大剌剌坐着,用手剥盐卤花生吃。
梁逢雨跟陈清霁今天几乎没独处,有也是很正常的对话。梁星鸣一手撑额,另手翻着驾校群里的消息,感觉这一下午,多少是有点浪费了。
仔细想想,梁逢雨胆子大归大,但应该不至于跟认识没几天的人发展点出什么,陈清霁也不是那种人。
果然是个乌龙吧。
吃完回家的半途,梁星鸣临时接了个电话,被老梁叫去扛东西。只剩三个人接着上楼。
到家门口,梁逢雨一摸口袋,“啊”了声,“我忘了,钥匙在梁星鸣那。”
“进来等吧,”陈清霁开了门,眼神侧了下示意,“要喝水么?”
“喝,”屋子里闷了一天,有些热,梁逢雨走进去,仰头看着天花板,“我开下电扇可以吗?”
陈清霁端了杯水从厨房出来,帮她开了,“当然,这也要问啊。”
“嗯,小时候爸妈教我,去别人家做客要礼貌一点,这样才能常来啊,”沙发是坚硬的木质,梁逢雨调整了个相对舒服的坐姿,抬头看天花板,电风扇嘎吱嘎吱,开始晃悠悠地转,忽然一脸担心,“它会不会突然掉下来。”
“你怎么跟谈双旺一样。”
“嗯?”
“谈双旺经常觉得教室风扇会砸下来,削他脑袋,所以上课睡觉老用一件校服盖头上。”陈清霁也给自己倒了杯水,靠在桌沿。
谈双旺刚才去房间开空调,出来刚好听见这么一句,立即为自己正名,“哎!说什么呢,我这叫居安思危。”
“我也这样,”梁逢雨说,“非必要不走夜路,看电影、住酒店第一时间找逃生通道,雨天会避开井盖,害怕掉下去。”
谈双旺:“同道中人啊!我还特别警惕,小时候在路上看见拿麻袋的人都要绕路走,总觉得是人贩子,专拐我这种小福娃。后来想想,人家就是乡下种红薯来卖的老大爷而已。”
梁逢雨笑得不行,仿佛看到了自己。
念小学的时候,老梁有一次没空,让三中一个同事来接她。梁逢雨死活不信,盘问了人家十几个问题,才放心地让他接走。
结果天道好轮回,那个叔叔后来成了她的数学老师,每堂课必点她学号。
谈双旺笑得发抖,“哎,那陈清霁在派出所接你那次,你也盘问了吗?”
梁逢雨眨了眨眼,“这倒没有。”
“为什么啊?”
“因为——”楼下恰好有汽车开过,鸣笛叫人让路,喇叭声分外刺耳,盖过了她的回答。谈双旺走神片刻,没听清。
“你听见她说什么了吗?”晚上洗过澡,谈双旺又想起这茬,还是很好奇,盘腿坐在地铺上,边刷手机边问。
“没。”陈清霁迈开长腿,越过他,把毛巾晾出阳台。
其实听见了。喇叭声响起的那一刻,他视线刚好扫到她,听不见声音,但能读出口型。她说的是“合眼缘”。
“哎,这不你手机铃么?她也喜欢这歌啊,你俩眼光还挺像。”谈双旺刷着朋友圈,忽然举起手机。
陈清霁瞥了眼。
半小时前,梁逢雨分享了这首《FreeLoop》的链接。她头像是个卡通少女,百变小樱,张嘴咬一片吐司,搞笑又可爱。
这句和歌一起发出的文字却意外正经,像听歌心得,又像特地写下,要谁看见。
“Cuzyouhadmeathell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