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荫底下,梁逢雨正在张波的指点下有模有样的热身,她平时不常穿运动风,今天上身一件白色polo衫,下边是黑色短裤,腿笔直白皙,在阳光下几乎会发光。
“嗨,陈清霁。”她站直了,扬扬手和他打招呼,头发扎成丸子,有种明媚的运动感。
那天晚上,梁逢雨一脸认真地提出要比赛,陈清霁其实挺意外的,毕竟,当初说要她跑赢自己,就是一种变相拒绝。
她应该也很清楚,不然也不会一脸无语地望天。
他没了解过她的百米成绩,但想来应该不会太好,小时候体力就不怎么样,依稀记得被狗追了没几下,就嗷嗷哭着说跑不动了。
要不,让她几秒吧。
别让人输得太难看。
四秒,五秒,六秒够不够?干脆起跑就拿来走吧。
陈清霁就这么边往起跑线走,边放任思绪不着边际地神游。
要输还是要赢,他是真没想好。对她有感觉,但两人要真在一起了,不止要面对梁教练,还有倪家那边。
想到倪家,他挺烦的,边走又边劝自己,算了吧陈清霁,从奶奶的事之后,你不是不想再有软肋了吗?
“兄弟,等你好久了啊。”张波过来拍拍他肩,又隆重推出什么似的,指了指旁边一个拿气球的哥们,“搞不到发令枪,我们用这个代替,还挺正式吧?”
陈清霁瞥了眼。
是正式的有点过了头。
除了拿气球的发令员,还站了十来个校队的男生,连观众都有了,梁逢雨已经站上跑道,他走到她身边,眼神指了指这一群人,“你叫来的?”
“啊,其实我就让张波来帮忙发令,”梁逢雨重新把头发扎了一遍,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结果他们说,想看我跑步,就都来了——你不介意吧?”
我有什么介意的。
你不介意丢脸就行。
陈清霁收回视线,点了点头。
今天不是校队的训练日,器材室都上了锁,拿不到起跑器。
当然,就算能拿到,陈清霁也不打算跟梁逢雨用蹲踞式起跑,虽然这是短跑中最好的起跑方式,但没练过的人容易摔。
一直以来,无论对手强弱,陈清霁都习惯全力以赴,说白了,他是那种“战略上藐视敌人,战术上重视敌人”的类型。
包括张波,两人比了这么多次,他都稳赢,但上了跑道,他依然不会掉以轻心。
但梁逢雨多少有点不一样,她也不算个正儿八经的对手。
加上这会儿,陈清霁心里某个冲动还没被完全摁死,所以他站上赛道,眼神有点懒洋洋的,是半点没有进入状态。
“各就各位——”
拿气球的哥们中气十足地开口。
陈清霁迈开左脚,身体自然放松,多年的条件反射,已经让他脑海里自动出现了下一句声音,“预备——”
谁知,本该出现的预备被一声气球爆炸取代。
“梆!”
居然直接发令了,陈清霁反应再快,也敌不过早有准备的这帮人,气球炸掉那一瞬,旁边那十来个校队男生齐刷刷冲了过来,勾脖子的勾脖子,拽胳膊的拽胳膊,抱大腿的抱大腿,下五除二就把他摁在了原地,可能怕他站着还是不保险,干脆给人放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