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累死我了。”梁逢雨一头扑上床,下巴垫在手背上,看向镜头。
“去健身房了?”陈清霁洗完澡,脖子上搭一条毛巾,桌上还很乱,丢着手巾、耳机、筋膜枪之类,也懒得去收。
反正没人查。
“嗯,”梁逢雨有气无力点头,“感觉手脚都不是自己的了。”
去健身房不是她一时兴起,而是实在没办法,搞雕塑不是对着个工作台岁月静好就行,去工地挖泥推车,搬泥粉、大石膏之类,都很要体力。
她们这专业也是男生多。
陈清霁笑了下,“我们队医按摩手法还不错,跟他学了几招,回去给你试试。”
“好啊,不过,你要什么时候能出来?”
“周末一般都能,你返校挑个周六日,我来接你?”
“嗯,”说到返校,梁逢雨就来劲儿了,当即打开手机,“我看看哪天。”
“二七二八,要么九月三号四号,”陈清霁显然是翻过,答得很流畅,“你开学是九月六号吧,也别提早太久,不然很无聊。”
“知道啦,男朋友。”梁逢雨比了个OK。
又聊了会儿有的没的,挂电话之前,梁逢雨不忘语重心长地叮嘱,“陈小鸡,别吃胖了。”
她之前就听过一个说法,练体育的退役后缺乏身材管理就容易发福,陈清霁国家队的教练,还有老梁,都是大黑熊一样的身材,所以格外忧心。
“嗯,我一般都饿着自己。”陈清霁说。梁逢雨笑得不行。
国家队不比大学里,平时训练量是真的繁重,这边也有几个专攻四百的顶尖选手,竞争无比激烈。
陈清霁另外还练四百米栏,除了周末能聊得稍久一点,平时联系很少,有时候陈清霁只回一个句号,或者仓促之间回个错别字乱码,两人开微信语音,聊着聊着,他那头就睡着了。
梁逢雨之前是真讨厌异地恋,主要那种看得见摸不着的感觉令人抓心。但两个人在一块儿,后来大半时间都在异地,她却也谈得开开心心。
回过头看,大概就是陈清霁给足了她安全感。
北越到京北只有一趟傍晚五点多抵达的飞机,在接机口看到陈清霁,梁逢雨不由眼前一亮。
少年好像更挺拔了,不是指身材,而是气质上,有种风发的锐气,眉目依旧冷淡,线条清晰,站在人群里,一眼就能叫人发现。
梁逢雨看得目不转睛,一到酒店,就迫不及待要检阅一下。
这会儿两个人分别一个多月,又几乎天天联系着,彼此都没什么陌生感,一见面往床上滚也就顺理成章,到后来,时间总凑不到一块儿,不是陈清霁比赛,就是梁逢雨外出写生、春季考察,最长的一次,两个人足足半年多没见。
重逢时,两个人都有点儿改变。梁逢雨挑染了发尾,弄成了蓝色,拍照给陈清霁看过,但见面时已经褪了点,有些发灰,酷酷的。陈清霁呢,说不上来哪儿变了,五官还是熟悉的五官,但可能因为换了剪头发的师傅,就还是也有那么点微妙的差别。
总感觉笼着层不真实感。
毕竟半年多没见,两人进酒店,一开始还都有点绷着,一个去开空调,一个低头研究床品搭配,但视线一碰,就什么矜持都没了。顾不上聊天,只遵循本能互相靠近,身体总归还诚实,一滚到一起,就什么不真实感都被打碎了。
做这种事,两个人早已形成默契,陈清霁知道碰哪儿她会受不住,她被惹急了也反击、勾得他难以把持。
然后,就只能自食苦果。
也是那一次,梁逢雨才后知后觉,陈清霁之前一直都克制着,可能怕她不舒服或者不适应,他要来真的,她完全吃不消,半途就一直在求饶,到最后被激出生理性眼泪,说什么也不要了。
迷迷糊糊半夜醒来要水喝,陈清霁起身给她拿。
阅读灯的光疏疏落落,笼着少年宽肩窄腰、只穿一条运动裤的背影,不,应该可以叫作男人了吧?
梁逢雨眨了眨眼,忽然有点明白,这种不真实感从哪里来——
天天在身边时,彼此之间一点一滴的变化都能适应得悄无声息,骤然隔几月一见,那种变化就分外明显。
所以才让她觉得熟悉又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