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你话呢!”潘蕾嚷嚷,“你要是有女朋友就老实交代,别耽误其他好女孩!你长成这样,我才不信你没女朋友!要是被我发现你脚踩两条船,小心我咔擦了你!”
江刻都不知道她在说什么,看傻子一样地看着她。
潘蕾和他大眼瞪小眼,吴丹娜拉拉潘蕾的胳膊:“你别说了,我们走吧,和你又没关系,你这么闹,那谁谁要生气的。”
“怎么没关系?”潘蕾指着江刻,“他诱拐无知少女!我总要替……那谁谁问问清楚!”
江刻:“???”
他有点明白了,大概是有个无知少女在暗恋他,爱得死去活来,她的朋友看不过去,来替她讨个公道。
江刻双手撑住柜台,冷冷开口:“两位同学,我不管那谁谁是谁,这话我就说一遍。我没女朋友,也不打算找女朋友,你们的朋友单相思,麻烦你们开导她一下,让她死了这条心,以后,不要再来骚扰我。”
“你!你混蛋!”潘蕾气得哇哇叫,被吴丹娜给拖走了。
晚上,潘蕾添油加醋地把这件事说给唐亦宁听,唐亦宁听完后,一声不吭地爬上床,拿毯子盖住了脑袋。
吴丹娜担忧地望着上铺,小声对潘蕾说:“宁宁又没有要对那个男生表白,只是暗恋人家,你干吗要去找那个男生麻烦啊?”
潘蕾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绝对不会承认自己有错:“我又没说宁宁的名字,就是去探探话,这不是探出来了嘛,人家根本就不喜欢唐小宁!”
“你小点声。”吴丹娜指指上铺,“别说了,这事儿以后咱们都别管。”
潘蕾不高兴地翘起嘴巴:“为什么不能管?我还想给宁宁介绍男朋友呢!”
吴丹娜生气了:“谁规定上大学一定要找男朋友啊?你自己爱找你就去找,宁宁不想找你管她干吗?她有喜欢的人,你也要管,你难道没有暗恋过别人吗?”
潘蕾理直气壮地挺起胸脯:“没有!我从来就不会暗恋别人!暗恋最傻了!喜欢就去说,你不说人家怎么知道?傻乎乎地暗恋半天结果人家根本就不喜欢你,不是浪费时间吗?有这工夫,早就能好端端地找个靠谱男朋友了!”
这时,唐亦宁从上铺坐起来,冲着下面喊:“你俩别吵了!我的事我自己会处理!你们以后要是再去找江刻,我、我就换寝室!”
潘蕾:“……”
后来,潘蕾和吴丹娜不敢再乱插手,只通过唐亦宁的只言片语,对江刻开启了长达数年的疯狂吐槽。
每次逛过商业街的香咔咔鸡排店,潘蕾都会对江刻狂翻白眼,江刻一开始还很莫名,一直到很久后,临近毕业时,他才知道,那个小个子女孩,是唐亦宁的朋友。
……
车厢里,江刻问唐亦宁:“你朋友结婚,不能带家属吗?我那天休息,可以和你一起去。”
唐亦宁说:“不能,桌子都排好了,我早说了我一个人去。”
“什么时候……”江刻又说,“你可以叫你要好的几个同学出来吃饭,我请客,你的朋友,我还一个都不认识。”
“算了吧。”唐亦宁说,“请客要花钱的,咱俩现在还剩几个钱?你还要买冰箱洗衣机呢。”
江刻说:“就吃顿饭,几百块总花得起,我没穷到那地步。”
“再说吧。”唐亦宁把视线落向车窗外,“先等我入职,工作稳定了再说。”
——
江刻国庆放满七天,因为公司里有很多小伙伴要趁这个长假出去远途旅行,有些人甚至拿了年休假,去xīn • jiāng、xī • zàng、欧洲、美国,一跑就是半个月。
这些人收入都不低,只是平时很少能休假,过年要回家,国庆长假就成了最好的出游机会,窦钧非常理解,没再压榨他们。
唐亦宁曾经也有过幻想,江刻会不会愿意在长假时和她一起出去玩个两三天,四舍五入也算度蜜月。不用去远的地方,省内就行,哪怕钱塘周围的城市都OK。
他们可以自驾,找一个景色优美的小城镇,或是人文景观丰富的历史古城,挑一家便宜的民宿,走走景点,吃吃美食,拍拍照片,晚上就窝在房里休息。
那也花不了多少钱,一千多就够玩三天两晚了,可她有这想法时没敢提,后来就变成不想提,甚至害怕江刻主动提起两人出去转转,她都懒得和他一起去。
当然,江刻没有提。旅游这种事,在车位自由没实现前,估计不会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唐亦宁知道自己的心态发生了变化,是一种难以描述的变化。她对江刻失望透顶,在他没接她电话的那几个小时,她无数次产生和他离婚的念头。
唐亦宁硬生生地把那些念头压下,站在那个凌乱的客厅,脚下铺满防刮纸板,到处飘扬着灰尘,空气里是新柜板特有的味道,工人们在房里齐声吆喝“一二三”,把装好的柜子竖到墙边……唐亦宁望向窗外,心如死灰,告诉自己冷静一点、再冷静一点,不要那么冲动,她已经为结婚付出了那么多的代价,这种时候离婚,也太亏了吧。
十月六号下午,唐亦宁独自去参加潘蕾的婚宴,婚宴地点在钱塘郊区一家以欧式风情闻名的庄园式度假酒店。
潘蕾的父母经营一家公司,在唐亦宁眼里已经是个白富美,但还是远远不如蟋蟀家。奚文帅的老爸是集团公司总裁,为了宝贝独子,花大手笔操办了这场婚宴。
婚宴席开九十八桌,大厅都摆不下,蟋蟀的老爸把所有的包厢、会议厅都给定了,场面搞得超级盛大。
唐亦宁从未参加过这种规格的婚礼,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孩子,她一路沿着洒满花瓣的长毯走向宴会厅,看到那海洋一般的鲜花,大厅顶部闪耀着的璀璨星月,惊讶地张开了嘴。
一对新人在布置得美轮美奂的迎宾处迎宾,潘蕾穿着价值十几万的婚纱,婚纱上还镶嵌着碎钻,整个人神采奕奕,像个公主,她看到唐亦宁,笑着叫她:“宁宁!你来啦!快来和我拍照!”
唐亦宁走过去对潘蕾说“恭喜”,送上红包,又夸奚文帅:“哇!蟋蟀你怎么瘦了这么多?今天好帅哦!”
奚文帅骄傲地挺胸收腹:“我健身半年呢!”
他为了婚礼减肥二十多斤,鞋子里估计还垫了内增高,身高看着都有1米75了,穿上一身质地精良的深色西装,还真有新郎官的气势。
唐亦宁和他们合影,又拉着伴娘吴丹娜和潘蕾一起拍闺蜜照。
打扮过的吴丹娜特别漂亮,修身的粉紫色伴娘裙衬托出她玲珑有致的身材,美美地拍过几张后,吴丹娜拉过一个年轻男人,羞涩地对唐亦宁说:“宁宁,这就是钟隐贤,我……男朋友。”
她又指着唐亦宁对钟隐贤说:“隐贤,这是我和蕾蕾的闺蜜,唐亦宁。”
钟隐贤二十六岁,是蟋蟀的发小,唐亦宁看过他照片,还是第一次见到本尊。他穿着一身灰色西装,个子的确不高,五官虽然一般,胜在气质干净,微笑着对唐亦宁说:“你好,小唐,我听娜娜说起过你。”
唐亦宁说:“你好,小钟,我也是久闻你的大名哦。”
离婚礼开始还有一个多小时,唐亦宁不用做伴娘,陪潘蕾聊了会天后,去找自己的座位,是潘蕾的好友桌。
牌子上写着的都是女生名,一共六个,其中两个是大学同学,三个不认识,看这数量,估计是有人要带男友或老公来。
两个老同学还没到,桌上坐着的人唐亦宁也不认识,就想先出去逛逛,这家酒店很漂亮,天还没黑,她想去看看风景。
唐亦宁漫步在酒店里,发现了一个小湖泊,风景秀美,远处掩映着酒店的标志性欧式城堡,趁着夕阳西下,有几对新人在湖边拍婚纱照。
唐亦宁默默驻足,远远地看着那些新人,他们笑得好幸福呀,真正的夫妻拍婚纱照时,就应该是这样的吧?
和江刻结婚三个月,唐亦宁总是在“结婚还不错”与“真后悔结婚”这两种念头里反复横跳,就是没有产生过“幸福”与“踏实”的感觉。
尤其是最近这些天,她觉得自己已经没法再对江刻产生信任感了,这很糟糕,但她真的说服不了自己。
她非常想快点入职,去厂里待半个月,两个人分开一阵子,正好能让她冷静一下。
唐亦宁在湖边找了张长椅坐下,无意间看到一座假山,上面刻着几个红色大字——“怡宁湖”。
她一愣,莫名地觉得这湖泊的名字似曾相识。
“咦?江刻江刻,你过来看!这个湖叫怡宁湖,和我的名字有点像哎!”
“真的,挺巧。”
……
唐亦宁茫然地望着眼前的湖泊,仔细思索,脑内灵光闪过,啊!她和江刻来过这儿,拍婚纱照!
那是五年多前的事了,当时这酒店还没建,湖边只有山水,是钱塘很多新人青睐的婚纱照外景拍摄地。
唐亦宁完全没想到自己会故地重游,她呆坐在湖边,陷入了一段短暂的回忆。
五年多前,唐亦宁之所以会和江刻一起给影楼拍婚纱照,要从那一年的寒假说起。
当时唐亦宁刚念完大一上,在那之前,她只知道江刻在鸡排店、网吧打工,偶尔会去给小孩做家教,并不知道他还有别的兼职工作。
江刻一直没告诉别人,他其实在给一些淘宝男装店做平面模特,工作是一个所谓的模特经纪人给介绍的,工资都是日结,一天大几百到一千多,江刻需要给那人分成。
这种工作就是快钱,那个模特经纪人总是怂恿江刻签约他的公司,说江刻条件很好,要把他包装成一个艺人,让他大红大紫。江刻一点儿都不喜欢做模特,活接得也不勤,只想多赚点钱,从没想过往这条路发展,自然不会答应。
寒假时,他给一家男装店拍夏装,穿着各种短袖、中裤在0度的室外拍了一整天,不小心就感冒发烧了。要不是唐亦宁联系不上他,去出租屋找他,急匆匆地把他送去医院,他都不知道自己已经变成肺炎。
唐亦宁由此得知江刻做模特的事,一开始没什么感觉,直到有一天,江刻来找她,问她愿不愿意去面试一下模特,和他一起搭档拍照。
那是大一下开学后,三月初,江刻站在奶茶店柜台外,问唐亦宁:“去吗?一天八百,你八百我八百,估计要拍好几天,赚得不少,分成的钱我会给介绍人,不用你掏。”
还有这么好的事!唐亦宁呆呆地看着他,指着自己问:“我、我可以吗?”
大半年过去,小鸡崽已经满了十九岁,短发留过肩,在脑后扎了个小辫儿,变成一个很可爱的女孩子。
江刻看着她,说:“面试了才知道,他们给我安排了一个女搭档,我觉得不好,说我带个人过去试试,他们同意了。你到时候好好准备,争取把活拿下,如果拍得好,我们以后可以一直搭档。”
唐亦宁跃跃欲试,兴奋地问:“怎么准备啊?要化妆吗?”
“不用化妆。”江刻脸色古怪地看着她,纠结半天才开口,“那个……嗯,就是,把……腋毛刮一下。”
唐亦宁:“…………”
两天后,她跟着江刻去面试,站在路边,仰头看着那三层楼的婚纱摄影机构,唐亦宁当场石化,才知道,她是要和江刻一起拍婚纱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