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牟雯抱着pad,一点动静没有,屏幕的光照在她脸上,像个女鬼。听到沙发上的声音,看了眼pad上的时间:“你睡了三个小时,按小时房付费吧。三百,转给我。”
谢崇坐在那看着她,你发一言。
她坐在微光里,亦能察觉到他在暗处目光灼灼。牟雯索性关了pad,按亮床头灯,下了床去开灯,途经谢崇的时候故意避开他,怕他对她动手动脚不好收场。
真是想多了。
谢崇坐在那一动不动,甚至嘲笑她:“瞧你那胆子。”
“有点距离还是好的。”
“你应该搞个机器人帮你开灯,然后你在床上用被子把自己裹成粽子,这样距离就有了。”
灯开了,牟雯站在那看谢崇:“不送了。”
谢崇哼了声站起身,去衣架拿过大衣,路过牟雯的时候停下:“昨天是哪个垃圾?”
“你管不着。”
“男人都是垃圾你知道吗?”
“包括你吗?”
“包括我。”
牟雯笑了:“你怎么连自己都损?”
“怕你再次深陷泥潭。”
“多虑了。我又不是傻子。快走,我要睡觉。”牟雯动手推谢崇,温热的掌心贴在他卫衣上,将他向门外推,谢崇迈了一步又缩回脚:“我没有未婚妻你知道了?”
“包饺子的时候你不是说了吗?你一个人吃不完。”
“你这么聪明啊。那你说谎自己有男朋友又是为什么?”
“……”
谢崇颇有深意看她一眼:“为了轰苍蝇?你轰过苍蝇吗?你知道苍蝇只要还在这屋里,只要你不拍死它,它就还会回来吗?
“你歪道理这么多,就看不出来我不想跟你有瓜葛?”
“真正不想有瓜葛,是我的钱你别挣。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你缺钱到那个地步了?一定要赚我的钱?”
“那是因为在我心里你跟别人一样,不至于区别对待,避着躲着,没必要,懂吗?”牟雯眉头皱起:“我要睡了。”
牟雯不喜欢谢崇咄咄逼人。谢崇这个人大概永远不会矮下来,即便在追求一个人,也是在以施舍的姿态。那种感觉就像他在说:我喜欢你是你的幸运。他不喜欢牟雯的时候,牟雯没觉得自己多不幸,被他喜欢也没觉得多幸福。
她心态摆得正,对谢崇不冷不热。他要来吃饭,她就做,照着他菜单做。两个人面对面吃饭的时候,牟雯从来不主动讲话,谢崇也不讲话,他吃饭就是吃饭,但他吃完饭会洗碗。也不着急走,会坐在沙发上坐一会儿。
牟雯起初还会赶他走,慢慢的就是随他去。她自己有很多事情,把他自己丢在家里,她去工作室办公。回来的时候谢崇八成已经走了。
也有不走的时候。
比如那天。
牟雯工作到八点,准备回来做点沙拉吃,看到谢崇在厨房里忙活。她愣了一愣:“这是干什么呢?”
“我过生日。”
牟雯拿出手机确定日期,这一天是谢崇身份证上的生日,也就是他们婚姻头两年,她给他过的那一个。
“你不是今天生日,你的生日是一个月前的今天。”
“你还记得?”谢崇自嘲的笑了笑。
“我脑子没坏。”
谢崇在镜面蛋糕上插上一根蜡烛,坐在高脚凳上看蜡烛烧了会儿才将它吹灭:“我这几年都过这天,或者不过。”
牟雯沉默着坐在他对面,接过他递过来的蛋糕:“祝你一个月后生日快乐。”吃了两口把餐盘放下去开火,不出十五分钟做出一碗面来:“这碗生日面我送你的,不收钱。”
一碗生日面而已,不是当年堪称满汉全席的大餐和战战兢兢准备的生日礼物,谢崇却高兴。在她的注视下吃了那碗面,连汤都喝干净,一颗心通透舒服,这大概是这几年过的最好的生日了。
“谢谢。”谢崇说:“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吃到你做的生日面。”
“你可以感谢你的万贯家财,它在,面就在。”
“我的万贯家财能让我跟你索一个生日礼物吗?”谢崇看到牟雯少有的不解神情,不待她反应就将唇印在她唇角,轻飘飘一下。牟雯躲闪不及,大腿磕在桌角上,疼的她闷哼一声。谢崇皱眉看她:“你躲瘟神呢?我没亲过你吗?”
“你用强的你还有理了?”
“我强你了?”
“强了!你现在就给我滚蛋!”
“那我可不能被你冤枉了。”谢崇倾身上前,手扣在她后脑上,猛的朝她靠近,唇悬在一厘米处,呼吸缠绕。两个人头脑都轰了一声,从前种种瞬间涌动,那些即便不相爱但身体却无比快乐的时候。有尖锐东西抵在谢崇腹部,在他假装要一路高歌猛进的时候牟雯用了大力气,疼的谢崇抽了口气,放开她,看到她手里那把还没出鞘的水果刀。
谢崇笑了,缓缓一句:“出息。用强的多下流啊,我不屑。”
吓唬牟雯而已,他就是不屑。探过头去看她大腿后侧:“还疼不疼?我帮你看看?”
“我不用你帮我看。”
“谁爱帮你看似的。”谢崇看着牟雯:“你别躲我了牟雯,你看你喜欢钱、我有钱,咱俩凑一对,肥水不流外人田不好吗?”
牟雯看他很久,走到门前拉开门:“你该走了。”
“不考虑考虑?”
“我不拒绝结婚,但我下一次走进婚姻的前提一定是因为爱情。因为钱,我有了,虽然没你多。”
“你上一次结婚不是因为爱情吗?哦对,你上一次结婚,因为你单方面的爱情。”谢崇说了几句混话走了。他心知牟雯倔强,她认准的事情变不了,就像她不爱谢崇这件事,隔着山他翻不过去,隔着河他趟不过去。是他自己,后知后觉,非想跟她凑一起。
“我明天还来吃饭。”他跟牟雯说。
“恕不招待。”
“我做。”
牟雯正在用酒精揉磕青了的腿:“你离我远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