藻绿色头发的少年已经不记得左莱在自己身上做过多少实验了。
左莱从小就是在零号研究院中成长的,以零号研究院的性质,他也培养不出什么健康美好的实验爱好,因此这些实验无一不是粗暴、痛苦的。
但有一点无法否认,那就算他就算经历了那么多实验,每一个实验都让他非常痛苦,但他却没有死。
这是一件很不寻常的事,要知道最初和他一起被选过来的那几个实验体,甚至后面已经不知道多少个实验体,都因为实验的残酷消耗掉了,只有他,一直活到了现在。
这不管怎么说都有点微妙。
藻绿色头发的少年突然想起来左莱曾经说过,他在他身上做的每一个实验,都是经过其他实验体之后,再在他身上进行实验的。
这样成功率无疑会大得多,之前身量纤细的少年也告诉过他这个事情,但是他从来不当一回事,就像猫在任意玩弄老鼠的时候,告诉老鼠要用什么方式炮制它,难道还要奢望老鼠感激涕零吗?
33569号实验体并不认为自己是老鼠,他不会永远无法反抗的,只是处境却一摸一样。
可是现在想起来,33569号实验体心中慢慢升起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
33569的脑子里忍不住回想刚才在处理室中发生的情形,辜宏说左莱对他动了感情,之前对方所说的一切,所做的一切,那些明显的偏爱,仿佛都有了道理。
33569号:......
没有人规定当别人对你有感情的时候,你就必须要回报同样的感情,33569号实验体只觉得像是喝了一瓶非常怪味的营养剂。
不过当他看着左莱的背影,察觉到左莱站在门边已经将近半分钟了,一直没转过身来,又仿佛窥见了对方那种窘迫和紧张。
不管怎么样,对方的确救了他的命,而且还被那个大人打了一巴掌,33569号觉得自己没办法纯粹地恨着对方了。
起码这一刻,他不打算杀了对方。
“我不会杀你,你自便吧。”
藻绿色头发的少年说罢冷着脸,直接走到了关押室的一角靠墙坐下来,闭上眼睛开始恢复体力。
而身穿防护服的少年背影,似乎才终于摆脱了僵硬。
左莱眼中情绪变换,意识到他似乎忽略了一件事情。
刚才他和辜宏虚以委蛇,顺着辜宏的话说只是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成功保下这个实验体,但是他没有多想一步,那就是33569号实验体可能会误会。
这一点倒是意外之喜,最起码因为这个误会,对方放弃了找他麻烦,别说杀他,就算是教训他一下都放弃了。
他没想到,对方的外表还有行事作风都像一个真正的野兽,情绪却意外地直接以及赤诚,以及没有什么深沉的心机。
左莱瞬间意识到,这是一个非常值得利用的地方。
对于天眷者实验,左莱有很多自己的猜测,零号研究院研究了这么多年,进展却无法差强人意,当然不会是因为零号研究院很差劲的问题。
事实上零号研究院中的研究员看起来可能非常普通,放到外面却全是受人追捧的天才,但他们却愿意隐姓埋名地待在这里,只为了一个目标,那就是天眷者实验。
而且左莱也非常想不通,33569号实验体零数值的精神力是客观存在的,为什么实验了那么多次,还是没找到这其中的秘密。
多番思考后,左莱的思想不由走到了另一条路中,那就是一个没有被证实但是非常著名的理论,在精神力这个领域,个体的自我意识,有非常重要的作用。
个人的意识是一把钥匙,只有它才能开启精神力和精神域的潜力大海。
换成听得懂的话来说,就是如果实验体主动配合,甚至拼了命想完成研究者的实验的话,很可能会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甚至进入没有人触及过的领域。
可惜实验体就是研究者手下的动物,研究者对于实验体来说就是恐怖的恶魔,实验体心中只有对零号研究院的恐惧,对这些研究员的憎恨,怎么可能像献祭一样,忠实地想帮用刀子切开他们肉的研究员完成实验,寻找到那个突破。
现在左莱就敏感地意识到,他似乎有了这么一个机会。
左莱终于转过了身来,却没有再动,而是直接靠门坐下。
零号关押室中漆黑无比,面积也不是非常狭小,因此当左莱看向33569号实验体呆的角落时,他除了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到。
然而左莱多少还是被辜宏影响了,当他决定演戏的时候,就不会让自己露出任何破绽,无论对方是否能看得见。
“刚才在处理室里,你并没有完全晕过去。我和大人的对话,你全部都听见了?”
用的是疑问的句子,但是左莱的语气中有一种笃定的感觉。
他并不知道,33569号实验体真的能看得见他。
正是因为看得见,藻绿色头发的少年才更加疑惑了,这件事竟然不像假的,他感到更加别扭了。
“放心,我不会问你要什么回应,研究员和实验体,那非常幼稚。”
“不过从今天我做的事,你应该知道我绝不会杀了你,我知道你的愿望,你想和我做个交易吗?”
“你到底想做什么?”
左莱:“你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