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偲和她约了见面,宋落本想拒绝的,宋偲告诉她现在就在她家附近,如果她不愿意出门,可以过去见她。
连约她见面都是往常那样——强势且不通人情。
最后答应和宋偲约在商城附近的一家咖啡厅见面。
起身瞥到餐桌上的早餐,想了想,拿到微波炉热好,吃完了才上楼换衣服出门,去见宋偲前,她回了一趟出租屋,换身干净的日常服。
咖啡厅里。
宋落在宋偲面前落座,和服务员点了一杯果汁,不想在不上班的日子里喝浓稠的咖啡。
她一直没有去看宋偲,因为她知道她所有的情绪在宋偲眼里都无处可逃,被迫坦诚,是她讨厌的。
“小落。”宋偲叫了她。
宋落顿了一下,才才看向她。
宋偲还是和平常一个样,精致的穿着打扮和清冷的表情,难得可见眼里闪过一丝疲惫。
或许是她已经对自己失去了信心,只会觉得是因为昨天突然给宋偲闹了这么一出,打乱了她的计划,才让她疲惫。
“你说吧。”宋落敛起眸光,涩然开口,“你不是要给我解释吗?”
宋偲不擅长和自己的孩子打交道,一时间不知道从哪说起好。
宋落有点生气,叫她出来却一句话不说,是什么意思?
沉默了良久,宋落压下心底的燥意,移开目光淡淡开口:“小时候我被爸罚抄,小泽不忍心看我熬夜不停地抄,他就悄悄地趁着我出去上补习班帮我抄了,但是他不小心打翻了钢笔墨水,我写好的那一沓全部被泼到,稿子不能用了,我没有按时上交,被罚站了十个小时。”
宋偲认真地听着,没弄明白宋落想要通过这件事情说什么。
而且,对于他们教育的事情都是宋庆海亲手管教,她不知道宋落做错事会被罚抄,更不知道宋落被罚站。
“小落,以前……”宋偲以为宋落想说她不关心她,准备顺着话接下去。
宋落打断了她:“那天晚上小泽陪我站了一晚上,他给我道歉,但我压根听不进去,他也知道我生气,误以为他是恶作剧,然后很认真地告诉我,解释是给在乎的人听的,所以我不信,他也要说,要说到我信为止。”
一遍又一遍的诚恳是不能复制的,只要不是故意的,总会有一遍解释打动到她。
听到最后一句话,宋偲愣了下,忽地明白了宋落要说什么。
“你还有话要说吗?如果没有,我先走了。”宋落看向宋偲,盯着她那双冷漠的眸子,强忍住心尖在发颤的难受。
在宋落要起身的时候,宋偲开了口,“书一南是我好朋友的儿子,他在书一南三岁那年离世,因为和他的关系一直很要好,所以会格外照顾他的孩子。”
宋落唇抿成一条线,嘴角颤了颤:“这是你疏忽你孩子的理由吗?”
“不是。”宋偲双手交叠放在大腿上,“他是我初恋。”
在窥探到真相一角的时候,宋落被一种狂烈的感觉压迫着,窒息得难受。
“你接下来要告诉我,你压根不爱我爸,一直爱着你的初恋,所以才会对他儿子格外好?”宋落攥着手,强使自己看起来很正常。
“我和他都很强势,他也需要给自己的家族一个交代,我们不适合走到最后,他对于身为宋氏继承人的我来说,不是一个完美的结婚对象,如果在一起我可能会失去公司的继承权,所以我选择了你父亲。”宋偲怕宋落误会,紧接着解释:“我没做过对不起你父亲的事情。”
宋落了然。
没做过对不起的事情,不代表没做过不亏欠的事情。
“是吗?”宋落自嘲笑笑,“和一个爱你的男人结婚,冷漠对待他和你们的孩子,就是你责任和担当?辜负着自己的家庭,把你那多余的温情给你初恋的孩子。”
“你让我和宋泽看起来像个笑话。”
“小落!”宋偲沉声叫她名字,而后放轻声音,自责地垂眸说:“我曾在感情里做过错事,我知道我亏欠了你父亲。”
宋庆海很爱她,她是知道的。
“为什么不应该是弥补我爸,而是要这样对我们?”宋落不理解。
宋偲拇指摩挲着,“我不知道该以怎样的态度对待你们。”
因为不喜欢走到一起,又因为不知道怎么处理那一份情感,家庭似乎成了工作的一个部分。
宋落坐不下去了,站起身丢下最后一句话:“我今天也才懂,不是世上所有的母亲都深爱她的孩子,你对我和宋泽的不叫母爱,我们只是有幸被匀到一点关心罢了。”
她不想听宋偲因为对初恋余情未了所以不能全身心投入自己的家庭,又可怜初恋孤苦伶仃的孩子便多加照顾。
这不是她的过错,凭什么要她承担。
宋偲急急站起来拦住她,“小落,不是这样的。”
“就算不是这样。”宋落忍不住红了眼,“你也不该这样对待我们啊……”
“小落,你要是不喜欢书一南,以后我就不让他过来了。”宋偲显得有些急切,凝眉说。
“我在乎的是我喜欢不喜欢他吗?”宋落从始至终不过是想要宋偲的态度罢了。
而,宋偲沉默了。
“公司我就不去了,我对做你的继承人不感兴趣,我想现在的我们也不合适再见面。今年我会去爷爷奶奶和外公外婆家拜年的,尊敬老人家这一点你不用担心,我会做好。”宋落说完心底的想法,推开她跑了出去。
宋偲想要叫住她,却倍感无力。
这件事情,她是最大的过错方,所有的解释都是无用的,她确实伤害了她的孩子。
宋落抑制不住那一种窒息的情绪压向她,沿着街道一直走,急切地想要自己好受一点。
甚至宁愿今天没有来见过宋偲。
真相往往比想象中的更令人难以接受。
似乎在外人眼里,她生活在一个很好的家庭,她母亲是事业有成的企业家,她父亲是大学教授,从不担心吃穿,所有用度都是最好的。
可事实是,这一个家庭上心的只有三个人,她的母亲因为心里有着其他人,应付着这个家庭,以为提供好的条件给他们就是爱。
多么讽刺啊。
不知不觉走到商圈附近的万水湖,她怀里的手机作响,拿出来看了眼。
是邢在宇打来的。
在电话准备挂断的时候才接起来。
“是我。”宋落浅淡开口,压在异常的情绪。
那边的邢在宇顿了下,匆忙问:“在哪?怎么了?”
宋落迟钝地报出地点:“在……万水湖。”
万水湖是酒吧区,夜幕降临后,这一片音乐声不断,形形sè • sè的男男女女在这里缓解深夜的寂寞。
邢在宇刚回到公寓,找了一圈没见她影子,才急忙给她打去电话,听到她说在万水湖,忙问:“碰上事了?”
安然无恙地宋落不知道怎么想的,或许是茫然的她需要一些毫无意义的安慰和关心,含混地说:“嗯……”
邢在宇语气更急了:“怎么了?”
宋落看到对面的几个壮汉,撒谎道:“我惹了一些不该惹的人,怎么办?”
邢在宇:“能怎么办,跑啊!傻瓜!”
宋落因为他这一句带着点责怪的话,笑出了声。
“如果我说我在派出所呢?”宋落又问。
邢在宇去拿车钥匙:“万水湖区的派出所吗?我现在去领人。”
宋落从餐厅出来的郁闷,一点一点被舒缓。
“没有,我骗你的。”宋落过了马路,远离了万水湖的中心区。
邢在宇没有生气,反而松了口气。
他是真的怕她遇上事。
“那你还会来接我吗?”宋落站在马路边上,望着车流问。
邢在宇一愣,接着说:“原地等我。”
拿过羽绒服,去楼下拿车。
宋落站了没几分钟,下了雪,城市又变成银装素裹的模样,她伸手接了雪,融化在掌心的那一刻冷得她直打哆嗦,最后找到公交车站,躲在下面,不忘告诉邢在宇自己挪动了位置。
车子不能在公交车站停下来,他把车子放在不远处的路边临时停车点,下车沿路去找她。
见她裹着一身黑色的长羽绒服,站在站牌后面,缩着脖子小小移动地步子,保持身上的体温。
“阿落。”他唤她。
宋落转身,见到他,扬唇笑了笑。
邢在宇被感染到,跟着笑了起来。
“走吧。”他转动半个身子,示意她跟上。
宋落快步走到他身边,呼出一口白气,嘟囔说了句真冷。
邢在宇拉出她的手,往她掌心放了钥匙,“你开回去。”
她挑了挑眉:“真的假的?”
邢在宇含笑:“真的。”
雪天第一次开车,宋落满怀着期待坐上主驾驶。
这辆车是那次管嘉傲给他换的,他一直没换回原来的车,所以她坐上去很合适,开起来也舒服。
邢在宇已经不需要拉着车扶手了,完全能适应宋落开车时的各类突发情况,突然刹车或者忘记放手刹等等问题。
等到出了中心区,她给车子提了速,邢在宇才感觉有点慌。
很不对劲……
似乎回到了第一次坐她车的感觉。
“那个……”邢在宇想要她降速。
宋落在路口利落地打方向盘,不减速地拐了弯,整个过程弄得邢在宇一颗心要跳出嗓子眼。
“等有空带我去玩赛车。”宋落用的是肯定的语气,而不是询问他意见。
邢在宇忙找借口:“赛车需要证。”
宋落蹙眉:“你陪练,技术到位了,我就去考。”
邢在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