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申正琢磨着是不是该先离开,刚刚那孩子忽然高声喊起来。
“牛叔,这里有一个,没有户籍的外乡人,我给带来做民夫。”
聂申想要跑,身后恰好过来一群人,挡住了他的退路,他这一迟疑,那个民夫营的管事带着人到了他面前,上上下下将他打量了一番。
带他过来的孩子还向他眨了眨眼睛,让他稍安勿躁。聂申张开嘴还没想好说什么,那姓牛的管事,大手拍上了他的肩膀,手下委实用了不小的力气,聂申没准备好,身体跟着震了震,嘴里也吭哧出声。
牛管事显然很是满意,他点了点头:“不错,挺结实,刚好跟着去搬石料。”
搬石料?那是好听的,其实就是石块,用来做防御工事,从前都是聂申赶着民夫去做。
牛管事转过身,递给那孩子一串钱:“小山子,这人不错,我收了。”
魏山露出笑容,每天他们就在城里跑,按石平和赵元让他们的说法,他们就是耳目,城里发生啥事,他们必须都要知晓。
今天不光是打听消息,还干了个大活儿。
“走吧,”牛道昌看向聂申,“混入城里的人,都要先在这里干活儿。”
聂申嘴里有些发苦,他在城门口蒙混过关,却栽在了一个娃娃手中,传出去岂非要让人笑话?
如果要留在城里,他就得入民夫营。
一声驴叫传来,一头驴被拉过来套上了车,聂申觉得自己跟这头驴没有任何差别。
“快点,”牛道昌吩咐聂申,“在这干活儿还是被丢去大牢?鬼鬼祟祟进来要作甚?”
聂申想要解释,牛道昌手一挥:“没功夫听你说话,你也别想着逃,被抓到……你就只能求着下辈子托生成人了。”
聂申自然不想死,他也不想在城里闹出大乱子,否则没法去见聂双,更无法打听这里的真实情形。
想来想去,他只好跟着几个民夫一同去搬石头。
牛道昌深深地看了聂申一眼,就这?这就是谍子?不怎么聪明的样子。
刚被魏山卖了一次,又被他几句话一说,就心甘情愿地去卖力气了?
聂申这一天过的很艰难,比打仗的时候一点不差,天黑下来的时候,他也没能见到一个武卫军。
他甚至开始怀疑,所谓的武卫军根本就是在骗人,这个消息对他们来说也很重要,所以他还得继续忍耐。
好在民夫营给的吃食还算不错,都是野菜饼,聂申正嚼着“咔嚓”一声,被石子儿硌了牙。
聂申捂住了嘴。
“你是新来的?”
女子的声音传来,聂申只得将嘴里的东西吞下,他抬起头看向那女子。
女子为了方便穿着男子的衣衫,束了个简单的发髻,看起来有几分英气。聂申想到了寨子里的人,心跳不由地加快了些,他这一天总算没有白费。
女子将手里的灯笼凑近了聂申:“你来这里做什么?”
聂申不由地有些紧张:“来寻人,有同乡来了这边,但一直没有回去,他家里担心的很,让我过来找找看。”
女子接着道:“人没找到?”
聂申摇头:“没。”
聂申感觉到女子的目光一直落在他身上,带着几分审视。这女子来了之后,那个牛管事也不多说话了,就陪在旁边,显然一切都要听从女子的意思。
聂申不禁有些好奇,这女子到底是何人?
女子好像知晓他的心思,垂下眼睛与他对视,然后露出一抹笑容,那笑容让人看起来格外的亲切,如同熟络的乡里乡亲。
聂申下意识地扬起嘴角,不过就在这时,一阵疾风向他扫来,他下意识地伸手去阻挡,可不知为何身体一下子就软了,然后他脖颈上一疼彻底晕厥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