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半夜,没有哪家蛋糕店24小时营业,哪怕伊地知以死谢罪也买不回五条悟指明要的高档定制限量蓝莓芝士蛋糕。
他不缺甜食,任务途中跑去买的伴手礼被五条悟吃得七七八八,喜久福的包装袋堆成高高一座山。
五条悟捏着一只注满奶油的泡芙往嘴里送。他一口吃掉满满一只泡芙,腮帮鼓起一块儿,溢出的奶油被大拇指随意抹去。
以往颇受五条悟喜欢的泡芙现在怎么吃怎么不够甜,千好万好唯独缺一点灵魂,不够味。
“被她闹得连喜久福都不香了。”五条悟不爽地咂舌。
男人的舌尖抵了抵上颚,吃下不少甜食后烧心的胃丝毫没有收敛,叫嚣着不满足。
越得不到越是惦念。他原本也没有那么渴望那块蓝莓芝士蛋糕,都是雪见未枝的错,故意打电话过来吃得那么甜,听得他喉咙发痒。
一块蛋糕有什么了不起,明天店铺一开门他就瞬移过去买十个八个随便吃,馋死枝枝。
五条悟躁热地起身,口腹之欲得不到满足让高大的男人整个人恹恹的,根根分明的雪白眼睫垂下,像只捕猎前竭力忍耐饿意的凶兽。
连轴转一个月不停歇的工作压力像即将喷发的火山,被遍布枯裂缝痕的褐土草草掩盖,亮红的岩浆蛰伏流淌,犹如睁开一只眼的深渊之龙。
五条悟走进淋浴室,直接打开冷水。
撤下无下限术式,水纹亲吻上天眷爱的肤理。盛夏时节冰爽的水流让他心情好了一些,将脑子里因为和烂橘子们交谈产生的暴虐情绪倾倒入水。
“呼。”五条悟呼出一口气,将被水淋湿黏在皮肤上的衣服囫囵脱下扔进脏衣篓。
一米九的高大身材站立在淋浴间中央,喷头打湿雪白的发丝,滴滴水珠顺着发尾滑过脸颊,最后没入白雾水汽之中。
五条悟的身材没有健身房教练那么夸张,他的每一块肌肉都充满在常年战斗中炼出的力量感,令人血脉喷张。腰腹有力,体型修长,线条干净利落,压迫感十足。
凉水倾盖而下,五条悟捞起放在防水袋中的手机看了一眼:“这个点,应该睡了?”
雪见未枝的吃播播到一半被报告搅得无法继续,五条悟不满自己吃不到甜食的现状,揪着报告书提出不知道多少个无理取闹的要求,闹得小姑娘苦哈哈地咬笔头冥思苦想,干脆挂了电话。
损人不利己的无良教师心里爽了,哼着歌计划明天买十个同款的蛋糕摆在一起拍照馋枝枝。
洗完澡,五条悟潦草地擦了擦头发,顶着一头半湿的白发将自己砸进柔软的床铺间。
他闭上眼,准备入睡。
十秒后,湛蓝的苍空之瞳猛地睁开。
窒息,一阵微妙令人不反感但切真存在的窒息感包围了五条悟,从四面八方压制而来。
用比喻句形容一下:他仿佛整个人连头到脚被某个人抱在怀里。
先来确定一个事实——五条悟一米九,实打实的净身高,不掺水。
什么人能把他从头到尾一起抱在怀里搂住?三米巨兽吗?
白发青年翻身坐起,古怪地摸了摸后背。
没有错,后背上被一双手臂抱住的触感鲜明,他的鼻尖埋在某个更柔软的地方,整张脸都被肉肉的软绵绵包围。
有一说一他其实觉得挺舒服,就是太莫名其妙了一点。
“怎么回事?”五条悟摸不着头脑,“有咒灵半夜不睡觉搞偷袭?”
不可能,哪里来的咒灵能突破无限的绝对防御给五条悟带来实质性感触?
神明赐予的六眼仔仔细细审视周围,终于,五条悟在虚空中看到一道咒力波动。
是他自己的咒力。
这就很奇怪了。
五条悟彻底睡不着了,他兴致勃勃地翻身坐起,将虚空中的咒力勾到手里。
六眼能看穿任何咒力痕迹、破解一切奥秘,在五条悟碰到咒力的那一瞬,他的感官向遥远夜空的某处无限蔓延。
蓝牙已连接,开始共振。
入眼是一片令人安心的黑暗,身边人呼吸绵长,五条悟的鼻尖萦绕淡淡的暖香,嗅不出是什么味道,有种说不出的好闻。
他试图眨眼看得更清楚,却发现自己没有眼皮?
没有人会给毛毡玩偶缝眼皮,它被制造出的意义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守卫每个女孩子的梦境。
五条悟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小短手、小短腿,又揪起身后软趴趴垂下的尾巴。
好家伙,这是玩的哪一出?
他大概知道发生什么了,五条悟曾给枝枝最喜欢的猫咪玩偶注入过咒力,误打误撞做出了一个半成品咒骸。
这只猫咪咒骸别的功能尚且没有开发,唯一开发的那个正是今晚五条悟窒息的源头——感官共振。
“……我怎么不知道她有抱娃娃睡觉的爱好?”五条悟隔空给咒骸输了点咒力,猫咪划拉小短手试图从少女的怀抱中挣出。
察觉到怀里的毛茸茸要跑,雪见未枝下意识收紧了手臂。
五条猫猫生无可恋地踢了踢腿,粉色的猫舌头吐在外头,生动形象地演绎一只吊死鬼的绝望。
救命,要窒息了求求。
猫猫拳啪啪啪连击,五条悟打特级咒灵都没这么费力气过,好不容易撬开一丝空袭,他立刻控制五条猫猫远离可怕的人类。
“悟喵……不要跑……”睡着的小姑娘含糊地嘟囔,她翻了个身,闭眼在床上摸索,“乖乖,让我抱抱……”
五条悟被“悟喵”这个称呼绊地停了一秒,少女柔软的手向后一勾,五条猫猫咕噜咕噜滚回原位。
“真乖。”雪见未枝半梦半醒地低头在猫猫脑袋上亲了一下,“乖宝不闹,我好困。”
湿润的唇一触即离,五条悟只感觉额头被伴着湿雨的微风吻过,瞬息后连一丝痕迹也无留下,如同错觉。
大半夜的,他被学生非礼了,这到哪里去讲理?
雪见未枝睡得神志不清居然还能和玩偶说话,声音又软又轻,像含着软绵的甜糕,乖来乖去地哄了五条猫猫好半天。
五条悟本尊躺在酒店kingsize的大床上看天花板,听小姑娘哄猫猫玩偶睡觉。
“悟喵……她可真会取名字。”男人磨了磨牙。
名字是最短的咒,相似的外表、同源的咒力最后加上作为联系的姓名,咒骸不成形才是怪事。
“雪见同学,目无尊长,没有丝毫对恩师的敬意。”五条悟耳边左一句乖乖右一句乖宝,听得他神情麻木,“现判处喜久福没收之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