码头的集装箱区,货车,叉车来来往往的,人也多,很危险的。
而且离此至少有两公里路,顾谨的心思林珺知道,他从小把顾灵惯坏了,惯的特别娇气,但既惯坏了,就要一辈子守下去,于半夏,他就刻意的想要纵着点儿,想让闺女野一点儿,不要像顾灵一样娇气。
可凡事得有个度,那么小的孩子,跌跌撞撞的,哪能去大货区。
赶了两步,林珺把半夏给捞回来了。
李大丫比爹娘都聪明,回忆了一下,钥匙是挂在他爹脖子上的,而顾谨跟他爹缠打过,会不会,钥匙是在缠斗的时候被顾谨摸走了?
看到林珺一家在树下趁凉,她过来了,盯着林珺看了很久,唇角一勾,屁股一扭,却问顾谨:“叔叔,你有没有见过我们家的一串钥匙呀,还蛮重要的钥匙。”
一个十五岁的小女孩,对着长辈,形容堪称骚首弄姿,而顾谨,饶是再有涵养,也受不了一个女孩子这样,他目光极为严厉,冷冷盯着李大丫。
半夏倒是好奇的问:“姐姐,你是要去唱戏吗?”她脸画的像鬼一样。
给个小妹妹这样问,李大妞既丢脸又生气,可要试探钥匙到底是不是被顾谨拿走了,就继续坦然的,跟目光严厉的顾谨对视着,她还敢挤媚眼呢。
林珺揽过半夏,温声说:“姐姐不是要去唱戏,她妈妈觉得女孩读书不重要,嫁人才重要,所以让她辍学在家,化的漂漂亮亮的,好嫁个有钱人。”
半夏再问:“那姐姐可以嫁有钱人吗?”
就像林珺所说,因为曹桂嫁了有钱人,曹芳整日给李大丫灌输的,就是打扮得漂漂亮亮,守在铺子里,钓有钱人,她没读过书,不会思考,就信以为真了。
她说:“当然可以啦,但国内的土憋男人我瞧不上,我要出国嫁洋大款。”
“签证不好办吧,国外现在咱们华人多,竞争大,钱也难赚。”林珺说。
李大丫看这夫妻皆一脸老实,不像是会阴人的,就准备走了,因为跟林珺是仇人,她说:“阿姨,猫有猫路蟹有蟹路,您有后台,就不兴别人有后台,有靠山?”
“靠山山倒靠水水流,靠人人会老,丫头,人最终还是得靠自己。”顾谨说。
李大丫去探视过几回曹桂,也知道在专案组顾谨是灵魂人物,但曹桂跟她暗示过,说他们做的事情铁板一块,专案组查不到有效证据的。魏士明也说过,即使查出来,也会有人顶缸的,总之,他们是绝对安全的,是可以全身而退的。
所以她一笑,说:“叔叔,这回您怕是要失望了,我肯定能出国,即使您再气,您早晚也得放我二姑出来,看我们一家在红国享受天堂人生。”
这时小飞毛腿的法典已经回来了,林珺于是站了起来,笑着说:“大丫,你才十五岁,人生才刚刚开始,阿姨祝你前程似锦,也能嫁个好男人。”
顾谨也站了起来,且自然而然的牵着林珺的手。
李大丫莫名眼热,毕竟在十几岁的少女的梦里,真正的夫妻应该是林珺和顾谨这样,男的帅,女的美,而且看得出来他们很相爱。
但她的人生还长,等到了大洋彼岸,她肯定会找到一个有帅有多金的男人的。
李大丫才扭头走,法典就回来了,给了顾谨一沓东西,不用顾谨开口吩咐,小飞毛腿,刻意绕开李大丫,转到她家的铺子后面,扔钥匙去了。
这小子,学习麻麻,可要帮忙办起事来,跟刑警队的公安们一样得力。
顾谨反手握着法典给的东西,跟林珺俩带着半夏,往沙滩上去了。
法典
丢完钥匙,本来想回去的,这时有人于身后喊:“法大,大哥!”
法典回头一看,乐了:“黑8?”再问:“你们导游当得怎么样?”
今年东海市重点开始搞旅游,黑8是公安局帮的忙,跟小弟们一人考了一张导游证,现在在港口开快艇,虽说还是社会混子,但也算正规军了。
拍拍瘦了一圈的肚皮,黑8说:“一点都不累,还特别好玩,我们每天骑着快艇陪来旅游的客人们出去玩,还有钱拿,美得很。”
改革催生了新职业,导游,带着北方来的土憨憨们看大海,飚快艇。
黑8倒不图钱,他特别喜欢飚快艇,唯恐丢了这份工作,勒令他的小弟们不能讹人不能抢,不能再干原来的勾当,快艇开的兢兢业业。
法典思考了会儿,说:“哥们先不急上班,走,帮我个忙去。”
再说另一边,顾谨正在翻阅信件和照片。
一个法典,比小民和小宪加起来都管用,他学习能力很强,特别善于抓重点。
就比如,他从集装箱里带出一些信件,乍一看,泛了黄的老信件,看着不像有用的东西,可顾谨一看信的内容,就知道法典这东西,拿对了。
曹桂是1978年出的国,那时海上缉私特别严,而人们要想搭上偷渡的船,不管能不能出去,在路上是死是活,单程船票三百元,地狱或者天堂,都要赌。
而在那年头,越洋电话非常贵,电话也很少,所以曹桂在刚出国的时候,两国信息不通,要跟家人联络,就要用写信的方式,法典拿回来的,正是曹桂写给曹芳的信。
顾谨拆开一封,可谓大跌眼镜,再拆一封,又皱起了眉头。
这时好奇心爆棚的林珺凑过来问:“有什么事吗?”
“你先给孩子烤东西,我再多看看,咱们再谈。”顾谨说。
被二哥用水枪打到不敢去海边的半夏,此时围在烤炉前,在等妈妈给她弄烧烤。抱着小水枪,女孩不太开心,好在妈妈烤的肉肉和丸子虽然不比外面的酱料多,但是别有一番风味的香,小女孩才算得了点安慰,开心点了。
因为顾谨老不理自己,林珺想了想,突然凑过去,在他颊侧亲了一下。
顾大博士果然给吓到了:“孩子,孩子都在呢。”他会在床上流氓,可在孩子面前向来要端着,不敢过分的,林珺这样,他怕对孩子们造成不良影响。
“赶紧说,怎么回事。”林珺还在往跟前凑,而半夏,正在埋头吃烤串儿。
顾谨示意林珺往边上一点,说:“曹桂还有一项罪状。”
林珺一愣,心说曹桂的罪名,她的二儿子全揽了,怎么还会有新的罪名。
“从她给曹芳的信件来看,她应该偷过一个孩子,并且把他当成自己生的,送给了魏士明。”顾谨说:“她想偷渡出国,就是拿那个孩子换的钱。”
这意思是,曹桂不止有刘马克和高家老二俩孩子,还给魏士明送了一个?
她这倒好,跟谁处的时候都能留个孩子,算啥,纪念品。
当时曹桂刚刚到大洋彼岸,曹芳写信问她要钱,曹桂于是骂曹芳。
原话是这样说的:我能为了养活你们去海港,凭什么你们就比我干净,高贵,没钱你也去啊,找像魏士明那样,衣着光鲜的,一看就有钱的,去贴啊,贴完,过十个月,随便哪儿弄个孩子送给他,你就能讹笔钱,你为啥不干?
而后还有一封,是曹桂在87年时写给曹芳的。
依然是曹芳说穷,想要钱,曹桂骂她说:没出息的东西,为了你们,我18岁就落下病根儿,不能生育了,幸
好林珉和林珺都傻,给我糊弄过去了,也幸好这几年走私业发展的好,我原来好的那几个人,刘华强,老高和魏家都能搭上关系,我正好能从中拿介绍费,不然,我拿什么养你们这帮吸血虫?
不过骂归骂,但该给的钱还是会给,信后附:寄三十美金!
林珺算了一下,刘马克27,高老二26,按理,确实应该是曹桂在18岁之前生的,之后,再过了十多年她才出国,那时她年龄大了,肌肤会自然松驰,生过孩子的痕迹也就会被遮盖。
而她的信里,写的明明白白,魏士明,是走私琏中的一环。
曹桂,真是可怜又可恨,一开始,她是为了养妹妹们,才去港口卖的,但慢慢的,她把曹芳那干妹妹全养成了一帮只会伸手要饭,混吃等死的蛀虫。
可似乎她也撇不下她们,虽然咒骂,恨,但依在在接济她们。
而从刘华强到高村长,再到魏士明,都跟她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她虽然不是走私犯们中犯罪行为最恶劣的,可她是灵魂人物,她用自己,网络起了整个犯罪关系网。
因为曹桂在信里几番提到魏士明的儿子,而魏家呢,只有一个儿子,就是魏向军,林珺就搞不懂了,那魏向军真是曹桂从别处偷来,并谎称是自己生的,送给魏士明的吗?
就为了一张去红国的船票,她就敢盗窃别人的婴儿,再抱出去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