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轿被猛颠了几下,旋即“砰”地一下落了地,碧芜不必想,都猜得到轿中人震得该有多晕。
站在轿边的,那些陪嫁的婢女婆子却是不敢跑,只急急将轿中的新娘扶了出来。
苏婵一身红衣,盖着盖头什么也看不见,只听见那马蹄马嘶声近在咫尺,慌乱不堪,任由婢女婆子拉着往一旁退,看热闹的本就多,加上道路狭窄,挤来挤去,也不知怎么的,一帮子人拉着新娘扑通就跌进了湖水里。
碧芜倚在窗边,见此一幕,不由得惊了惊,苏婵的红盖头很快被湖水冲了去,一身凤冠霞帔格外得沉,她只能抓住身边的婆子拼命在水里挣扎。
而不远处的河岸上,坐在马上的新郎在惊魂过后,望着落水的新娘却是无动于衷,眸中甚至露出一丝厌嫌与嘲讽。
方淄这番神情态度尽数落入碧芜眼中,她再次看向誉王,便见他端起茶盏悠然地啜了口茶。
他似是看出碧芜所想,风清云淡道:“永昌侯世子大婚前,本王特意命人送去一样大礼,王妃猜猜是什么?”
碧芜没有说话,只抿唇轻轻摇了摇头。
“本王派人给他送去一瓶药。此药叫风离散,用来治疗臆症,可若服过了量,则会适得其反,令人癫狂不可控,最后陷入昏迷逐渐衰竭而亡。”
誉王唇间泛起一丝似有若无的笑,“那药瓶上还特意写明,其中最重要的一味草药,名风离草,那药稀少,只在西北边境之地可寻!”
看着笑着说出这话,碧芜只觉脊背一阵阵发寒。
他没有杀苏婵,也不能杀苏婵,可他做了比杀了她更可怕的事,如今方淄知晓了苏婵的真面目,知道苏婵曾有意置他于死地,却还是得迎娶她,那娶完后呢……
碧芜不敢想。
苏婵往后的日子只会比她想的更水深火热。
她自然不是同情苏婵,苏婵那般的人,前世手上不知沾了多少鲜血,这一世也好不到哪儿去,并不值得同情。
说到底,是应有的报应罢了。
她只是觉得有些慎得慌,因如今她身边这个人,才是最可怕的存在。
许是没有娶苏婵为妻,今生他少了许多顾忌,手段也比前世更加狠厉。
碧芜不由得开始怀疑起来,她当初与誉王合作,真的是个对的选择吗?
此时的窗外,苏婵已被婆子婢女们救上了岸。虽浑身湿透,发髻凌乱,狼狈不堪,但终究不能误了吉时,她只能冷沉着脸坐上花轿,待到了永昌侯府再作打算。
碧芜静静看着迎亲队伍一瘸一拐地远去,连喜乐声都没方才那般欢快了,她心下思绪颇有些复杂,蓦然蹙眉,低低地“啊”了一声。
“怎么了?”誉王看向她,眸中流露出几分紧张。
“没事儿……”
碧芜将手小心翼翼地覆在微微凸起的小腹上,眉间忧愁散去,眸光温柔如水。
“只是,他踢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