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夫人惋惜:“菩萨低眉,也有金刚怒目,两江官场怕是一个深不见底的泥淖。”她转头问:“你意下如何?”
高同知敛眉垂眸,久久不语。
“再看。再说。”
高夫人摇了摇头,前所未有的困局,年纪轻轻怎么就走了死路?
***
户部副使大半夜翻墙敲杜工先的房门,没一会儿,杜工先本人连衣服鞋子和外套都被他夫人扔出来。
杜工先冷冷看着户部副使,后者负手望月。
户部副使讪讪:“这么多年,还是老样子?”
满朝文武没人知道三司心眼最多人也最贱的度支使二十年如一日的惧内。
杜工先脸色郁郁,懒得和他生气:“为赵白鱼而来?”
户部副使一进入正题就急切起来:“当初你有份撺掇赵白鱼去两江,如今出了事,你总不能置身事外吧。”
杜工先:“奇了怪了,我是有撺掇,可陛下也没听啊。”
户部副使:“那我不管,根本原因就是先有你的撺掇,陛下才会注意到赵白鱼,才令他去两江,才会发生现在这样的事。”半大老头跟市井流氓似地耍无赖:“我告诉你杜工先,这么个年轻有为刚正不阿还心善的知己遭此大劫,你难辞其咎。”
杜工先:“你胡搅蛮缠!那是你知己……不是,人家赵白鱼当你知己了吗?”
户部副使:“你就说你管不管吧?”
杜工先:“总得人到了,我了解情况后才知道从哪入手、怎么管的吧?你以为三百官脑袋被砍了跟砍萝卜似的好解决?”
有他这话,户部副使就安心了,他转头就走。
杜工先懵了,“你去哪?”
户部副使:“拉拢下一家。”
杜工先:“……”有病。“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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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
五脏六腑都还处于震惊中的五皇子失神地喃喃:“娘老子的,赵白鱼是个人吗?他怎么敢啊?他脑子真的没坏吗?刀斩三百官……这是以一己之力兴起腥风血雨的大狱,他怎么想的?”
纵然知道赵白鱼邪门,当知道两江大案,五皇子还是深受震撼,深表不解,他是真的完全无法共鸣赵白鱼,理解不了他的选择。
“如果证据搜罗到位,父皇不会心慈手软,何必将自己置于死地?赵白鱼不是这么蠢的人,心也没那么狠才对。”
别看五皇子经常在赵白鱼那儿吃瘪,内心评价还是很高的。
太子面色凝重:“赵白鱼不是个蠢人,心狠的人不一定是他。”
五皇子:“什么意思?”
“他就是个背锅的!”太子语气阴沉:“你没发现老六失踪一个多月了吗?”
五皇子后知后觉:“老六是钦差?不对,他总不能架着赵白鱼的脖子逼他斩三百官……那赵白鱼为什么心甘情愿替老六清理江南官场?不是,他一再拒绝我们的招引,摆出副孤臣的姿态,结果去了趟两江就进老六一党?”
他气急败坏:“赵白鱼不识好歹!”
心里很气,难得这么欣赏他,再三招揽,可以媲美三顾茅庐了。
要是真当个孤臣还好,结果转头大张旗鼓进敌对门党,搁谁心里谁能平衡?
太子:“虽然不识好歹,但步子迈太大了。刀斩三百官,他怎么敢?他是目无法纪,藐视朝廷,心如虺蜴,性如豺狼!赵白鱼是为民请命,怒杀恶官,还是挡在老六前面帮他铲除异己,尚未可知。”
五皇子福至心灵:“咬死赵白鱼铲除异己,是为私心,借此攀咬出他和老六结党营私,如果顺利的话,说不定还能把霍惊堂拉下马。”
“别想那么远。步子迈太大,容易栽跟头。”太子说道:“先借赵白鱼解决老六,他是钦差,到了两江的地界还能被赵白鱼抢走话语权,怎么都脱不了干系。”
五皇子:“明白。”
***
赵三郎从酒楼里出来便风风火火地冲回家,迎头遇上下值的赵长风:“大哥。”
赵长风:“听你上差说你今天早退?”
“我……”赵三郎支吾一声,忽然想起来:“现在好像不是大哥你的放值时间,你也早退?”
赵长风没有回应,脚步不停,看方向是朝赵伯雍的书房去,赵三郎突然开窍了似的,灵光一闪拍着脑袋就说:“大哥你也知道赵白鱼在两江怒斩三百官的事?你是来找爹帮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