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刑部干了一月有余,每日就是跟着刘老大审犯人,还有施刑。燕锦从最开始的光看着都跟着痛,到眼都不眨的将刚烧红的烙铁贴到犯人的皮肤上。
如果听说犯人犯的是什么强抢良家妇女,拐卖儿童的罪,燕锦还会私自给他们加刑。
每当她带着满身的疲惫回到老管家房里的时候,老管家问都不问她,只是默默将屋子里新打的大木桶里倒上热水,随后自己出去守着门。
她麻木又清醒的游走在洛阳城最黑暗与最阳光的两个极端。
她在刑部大牢里,见识过了人性最大的黑暗,也学会了怎么生生撬开人的嘴。再硬的汉子都会害怕比他还要疯的兵。
刘老大一点都没记仇,有时候还会好心的给她讲刑具怎么用以及怎么说话能让犯人们的心理防线完全崩溃。
她坐在浴桶里复盘时,突然灵光一闪。
这是迦南王的主意,他在找人教她!教她怎么服从,又怎么被锻造成一把听话的钢刀。
她兴奋的用手重重的拍了几下水面,自从妈妈在她眼前跳了河,她干涸了五年的眼床重又被眼泪润湿。
那不是伤心的眼泪,那是兴奋的眼泪。是梦想将要实现,且正在实现着的激动。
过了冬日,就是春。
满树桃花竞相开放,连带着阴沉着上值路上的燕锦都被这桃花灼了眼。
她一改颓唐,脚步欢欣地往刑部大牢走,走到门口时,暗觉不对。外头守着的人明显比平时多了一倍,并且个个都不是熟面孔。
她提着一口气进去后,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原是迦南王本尊亲至,里头的同僚们跪了一片,她也麻利的跟着跪了下去。
迦南王见到她后站起身,用手里的剑鞘抬起她的下巴,左右瞧了瞧后笑着开口:“嗯,不错,壮了一点儿。”
燕锦沉默。
“起来吧,各位。”迦南王收起剑,以剑为棍,单手拄在那剑把上。
燕锦随着众人谢恩起身。
“燕锦,往那儿看。”迦南王笑着用下巴比了比她的身后。
燕锦转过身,看到的那幅景象,她这一辈子都忘不掉。
一个巨大的正方体上盖着一块大黑布,随着身边黑衣人的轻扯,整个铁笼子嗖的映入众人眼帘。
两个只能堪堪看出人形的躯体,被关在一个巨大的铁笼子里,他们互相啃咬着又发出犹如野兽的叫声。披头散发衣不蔽体,疯魔着根本不能将他们称之为人。
众人有当众喊出声来的,也有直接吓得尿了裤子的,燕锦只是定定地看着那幅画面,久久回不过神来。
迦南王命人将其他人全部带出去,独留下燕锦和扯黑布的那个人。
“好看吗?”迦南王走到燕锦身边轻声问她,仿佛声音重了一点就会打破了她的美好幻想似的。
燕锦下意识的摇头。
“知道他们是谁吗?”迦南王继续开口。
“小吏,不知。”燕锦哆嗦着回了一句。
迦南王将手里的剑塞到燕锦手里,随后坐回刚才的位置上,“这两人高的是刑部郎,矮的是他夫人。本王辛辛苦苦把他扶到那个位置上,他却背叛了本王。燕锦,杀了他们,本王就让你当那新任刑部郎,如何?”
燕锦站在那里看着那种画面听着迦南王的话,手里颤抖着握着剑。
她根本控制不住自己咽唾液的动作。
她刚要转头拒绝的时候,迦南王继续事不关己的说了句话,“做不到?那就进去陪他们吧。”
燕锦手里的剑“咣当”一声落到了大牢内坚硬的地上。
“展册,把剑拾起来,给她。”迦南王笑都不笑了,冷着脸吩咐了一句。
那黑衣人利落的几步就到了她身边,将地上的剑重新塞到她手里。
燕锦看着手里的剑,又看了看那笼子里互相啃咬的夫妇。
“准备好了的话,展册就帮你开锁。”
那叫展册的人,走到笼子前,不耐烦地晃了晃手里的锁,“好了吗?”
燕锦又咽了一口唾液,她呼吸都跟着加快变重。
她转回身看向迦南王,“殿下是说,小吏只要杀了他们两个,小吏就能当刑部郎了是吗?”
迦南王重又恢复了他的笑,“自然如此,君子一诺,驷马难追。”
燕锦转过头,用牙将自己袖子口扯了块布下来,随后用左手哆哆嗦嗦地用那布条将她的右手和剑牢牢绑到了一起。
展册又使劲儿晃了晃那铁锁头。铁与铁之间摩擦的尖锐声音继续刺着燕锦本就敏感的神经。即使她已经习惯了整日都暗无天日的大牢,此刻的阴暗与潮湿都更加重了燕锦的恐惧感。
燕锦对着他麻木的点了点头,展册麻利的将锁头打开,随后走回了迦南王身边。
燕锦每走一步,腿就跟着软下一分。
走到铁笼子边儿时,那高个子突然趴到笼子边朝她嘶吼,吓得燕锦手一哆嗦,还好她提前将剑绑在了手上。
她颤抖着抬起右手,重新将手指牢牢的握在剑把上。
闭上眼睛直将那剑透过笼子缝送进了那高个子的胸膛,那高个子好似感受不到疼痛,右手死死把着她的剑,左手还意欲上前抓她。
燕锦躲了一下,用尽自己的力气将剑拔了出来,直接又一剑刺向了那人的眼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