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清转过头看路炎鸣，轻声问：“那你会哭吗？”
路炎鸣：“啊？”
裴清继续问：“小时候被老师误会了会哭吗？”
“我不会！”路炎鸣很快速地回答。
裴清怎么总喜欢问他是不是哭了这个问题呢？
他都成年了！
裴清笑了下：“哭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路炎鸣，我肚子有点饿了，我们下山吧，我带你去我高中时很喜欢去的早餐店。”
路炎鸣敏锐地察觉到裴清情绪不再低落。
他美滋滋地想，是看日出的功劳吧，当然也有他的。
*
裴清高中时经常去的早餐店在学校外面的小巷子里，很多年过去，生意依然不错。
裴清要了一碗清汤面，说：“学校外面的早餐店，就他家有面条。”
路炎鸣跃跃欲试：“你喜欢吃面吗？我下次也可以煮给你吃。”
裴清想了想：“也不算喜欢，只是口味换的比较勤，喜欢今天吃面条明天喝粥后天吃水饺。”
路炎鸣环顾四周，脑海中已经预设出了好几种可以做的早餐。
开早餐店的是一个中年女人，看见裴清，仔细瞧了好几眼，然后笑呵呵地问：“同学你不是都毕业了吗？”
裴清表情有点错愕：“您记得我？”
老板娘笑着说：“记得啊，你念高中那三年，每天都在我店里吃早餐，就自己一个人坐，喏，你原来就喜欢坐那。”
老板娘手指了下靠墙边的位置，那里的座位已经现在放满了调料。
“现在的学生喜欢自己放调料，放那儿方便。”
裴清想起了什么，也笑了：“是，那时候经常在您这儿吃早餐。”
“哪是经常哦，你上课的每天都在我这里吃的，那时候我还想，这小孩怎么没在家吃一次饭呢。”
裴清面色不便：“家里忙。”
看见熟人，老板娘很是高兴，还免费给裴清加了卤蛋。
“我给你朋友也加了煎蛋，免费的。”
路炎鸣：“谢谢。”
老板娘摆摆手：“哪用这么客气。”
面条的味道很好，煎蛋浸了面汤也别有一番风味，但路炎鸣吃着，心中却有点发堵有些酸胀，从老板娘的话中，他可以轻易地猜出原来裴清的生活。
从来不在家吃饭，每天都独自坐在早餐店吃东西。
路炎鸣读高中时，程司宜变着花样给他做饭，当然很多时候是由路阔代劳的。
路阔爱吃醋，自己把老婆做的东西吃完，再重新给儿子做，反正无论是哪里，都是他们秀恩爱的场所。
路炎鸣没怎么在外面吃过早餐。
在学校里他人缘也好，中午在食堂里，都是一大桌人围在一起，可以说路炎鸣的人生中很少有单独两个字。
他脑补了一下高中时的裴清穿着校服，孤零零地一个人吃饭，写作业，没有朋友，他心中顿时生出无限的酸涩。
想也没想，便抓住了裴清放在桌上的手：“裴清，要是我早点认识你就好了，这样我高中就能和你做朋友了。”
这样，裴清吃饭玩乐都有人陪。
裴清看着路炎鸣心疼至极的目光，一时还有点没反应过来，只是片刻后便弯唇一笑：“我没有这么可怜。”
“挺多人想和我一起吃饭，只是我喜欢一个人，而且我平时朋友也不少。”
裴清从小到大都长得好看，人无论男女都有点颜控属性。
准确说来，裴清读书的时候人缘都不错，物理实验分小组，他是最抢手的那个，从来不用担心被孤立。
如果他做事是一个人，那只能说明他想自己做。
“这样啊。”路炎鸣有一点点尴尬，但很快那点子尴尬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只要裴清不孤单就好了。
“我还是很想更早点认识你。”
真想知道高中时穿校服的裴清是怎样的。
裴清似乎看出了他的想法，轻声道：“我还有高中的校服，可以穿给你看。”
路炎鸣眼睛都亮了：“可以吗？”
裴清点头：“可以穿夏季的。”
“不会冷吗？”
裴清手撑着下巴，淡色的唇微勾：“比较好脱。”
“啪”
路炎鸣手中的筷子没拿稳，一下落下地上。
他弯腰捡起，耳朵绯红。
裴清递了一双干净的筷子给他，路炎鸣接过，碰到裴清的手指，声音很低：“好。”
就穿夏季的。
吃了饭后，裴清结账，老板娘却说：“不用了，有人帮你们结了。”
裴清：“谁结的？”
“喏，坐在那里呢。”
裴清目光看去，看见了坐在他们最远处的裴星宇。
接触到他的目光，裴星宇迅速站起，身体绷直：“哥。”
裴清脸色微冷，收回目光，对路炎鸣说：“回学校了。”
裴星宇跑过来，拦在他们面前：“哥，昨晚爸妈让我去同学家玩了，我不知道你回来了。”
“他们今天没让你来，你也不该出现。”
裴星宇今早一回家，便从裴德江的话中得知，裴清昨晚回去了，和他们家断绝关系了，让裴星宇以后都不要联系裴清。
喻雪在一旁默默抹眼泪，眼睛已经哭得红肿，但没有说一句话。
裴星宇不知道血缘关系怎么在他爸口中说断就断，但他不断，他立刻跑出来找人了。
他来这个早餐店也就是碰碰运气，他知道他哥原来读书的时候经常在这儿吃早餐，没想到真的被裴星宇碰上了。
“哥，我不听他们的。”裴星宇说。
“我知道你和爸妈吵架的原因。”裴星宇面色有点纠结，然后毅然决然地说，“我是支持你的！”
“哦？”裴清挑眉。
裴星宇立刻用自己的行动证明，对着站在一旁的路炎鸣就是一个九十度鞠躬。
“嫂子好！”
“啪嗒”
路炎鸣手一抖，再次不小心碰掉了筷子，一声脆响。
裴星宇这一声让两个人都惊住了。
路炎鸣脖颈都烧红了起来，一时不知道该应还是不应，只能看向裴清。
但不得不说，他心里暗爽极了。
裴清也被裴星宇突如其来的称呼给震得不轻，神色罕见的有些茫然。
裴星宇已经又开口了，自我推销：“哥，你不能和我断绝关系，你要和嫂子在一起，以后我还可以给你们养老。”
裴清已经找回了理智，冷笑一声：“你比我小不了多少，以后还不一定是谁先死。”
裴清嘴毒，裴星宇也丝毫没有被打击到：“我喜欢女生的，以后我肯定会结婚生小孩，我让他照顾你们。”
裴清冷嗤：“你自己还是个小孩就想这事情了？”
裴星宇脸涨得通红：“这……我比较早熟。”
路炎鸣没控制住，笑了一声。
裴清开口：“你现在还是先管好你自己吧。”
“哥，那我以后可以跟你打电话吗？”
裴清没说话，拽着路炎鸣的手离开。
路炎鸣终究没忍住：“他叫我嫂子。”
语气中透出难掩的乐。
裴清停下脚步，睨了他一眼：“你很喜欢这个称呼？”
路炎鸣嗯了一声，含含糊糊地说：“至少在别人眼中我也是有名分的。”
“你很想要个名分？”
路炎鸣：“嗯。”
怎么不想呢，快想疯了。
裴清笑了：“那怎么不告诉我？”
“我亲自给你不是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