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简单单的公寓,虽然是个暂住的地方,却收拾得干干净净。
所有的灯都关着,只有电脑上反复播放着一段录像,正是黑川凛在米花大酒店门口的屠杀——说屠杀倒也不太恰当,毕竟除了目标被枪指着脑门爆头之外,一个人都没死,甚至连永久性伤残都没有。
然而,除了“屠杀”,又实在没有词汇能准确形容这场堪称华丽的视觉盛宴。
就算精心拍摄的动作片,也拍不出如此真实流畅的长镜头。
而这,是公安从米花大酒店调取的监控,通过秘密渠道传过来的。
安室透盯着屏幕,用几倍慢镜头一帧一帧拆解那个刀疤脸男人的动作。
有点像是年幼时那人教给自己的卸骨手,但又有很大不同。卸骨手的精髓在于“卸”,动作轻快,用的是巧劲,就算小孩和女子的力气也能发挥很大的杀伤力。然而,这个男人用的是蛮力,大开大合,每一下都是奔着“断骨”去的,所以被他打到的人,就没有一个能再爬起来的。
或者说,这手法,和卸骨手正好是完全相反的路数。
但是……很厉害。
安室透自问,如果是徒手搏击,他在这人手里可能五分钟都撑不过去。如果是枪法……他继续拖动鼠标到后面,那人双枪连射,完全不瞄准,只凭手感,每一枪都打中对方持枪的那只手,无一例外。
这是人吗?
安室透越看,背后忍不住渗出冷汗。
这个组织里的,都是些什么怪物啊!要是这样的人多几个,组个特战小组什么的,岂不是任何人都毫无安全保障可言?
不知不觉间,一缕晨光透过窗帘的缝隙,在地板上留下一道痕迹。
安室透终于关掉视频,犹豫了一下,打开了邮箱。
不是属于组织成员、情报贩子安室透的,是原本属于降谷零的那个。
邮箱里静静躺着一排邮件,除了偶尔几封来自松田、萩原和伊达,大部分都是同一个人的。
——乌羽凉。
最后一封邮件是半个月前的,之后就再没有消息了。
安室透忍不住自嘲,要人家不许断了联系的是自己,可如今主动断了联系的还是自己。
他的目光在那些邮件上贪恋了一瞬,终于一咬牙,鼠标移动到“清空”上,狠狠地按了下去。
收件箱里的邮件一封封消失,他的眼神却越来越坚定。
过去也好,朋友也好,都是必须舍弃的东西。如果舍不得,万一有一天被组织查到蛛丝马迹,就会把所有人都拖入危险中,连那个早已离开警校,过着平常生活的家伙也不例外。
“对不起。”安室透轻轻吐出一句话,注销了邮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