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太晚了,不是吗?你知道我爱你有多累吗?我怕了,就当我是胆小鬼,我爱不起!”
他的拳头紧紧攥住,谁也不知他心里在想什么。一阵苍白的寂静过后,他双目已是充血。
陈寄白忽然失去了全身的力气,只将头靠在她肩头:“是我错了,是我错了。宁宁,那这回,换作我来爱你好不好?你给我一次机会,让我来爱你。你无需勇敢,无需去累,你只要被我爱就好,所有的一切都让我来,好不好?”
他的声音里,不知不觉已是颤音连连。他从未如此害怕过,害怕她真的和应之序在一起,害怕他真的与她再无可能。
爱情的苦味,如今也是叫他一一尝遍。
他自愿把心掏出来烹炸,自愿在荆棘之上一遍一遍趟过,直到走到她身边。
既然爱他这样累,那这次就叫他走向她。所有的累,都叫他来承受。
她可以是胆小鬼,所有的关卡,叫他去闯。她只需在原地等着他到来。
他只愿她,不要关闭他奔向她的那一扇门。
他只求她,不要斩断他奔向她的路。
在没有得到她回复的这段时间里,他的心脏反复抽疼,疼得他痛不欲生。
他像是极度没有安全感的人,胡乱地寻找着她的唇角吻住。
在厮磨纠缠之中,只听得她低喃:“我有什么好呢?走向我的路,也有可能是深渊。我好心放过你,你却是不知好歹。”
他咬着牙,一字一句与她道:“那我就是不知好歹,我宁愿跟你纠缠到死,宁愿万劫不复。”
江千宁狠狠笑了。
真是好一个陈寄白。
明明并非多言之人,一晚上愣是说了从前一个月的话。
明明并非善于表达之人,一晚上愣是将所有心底的话全都剖出。
一个应之序,竟就能将他刺激至此。
她想起刚才的事情。
原先,她真的答应了应之序。或许是酒喝多了,或许是他说的话太好听了,反正她就是答应了。
可是在站起来准备回屋后,冷风一阵阵地吹来,她身子晃了晃,那搅乱成浆糊的脑子忽然就被风吹醒了。
她猝然清醒——她这都是在做些什么?
她明明对应之序并无男女之情,为何要去答应他?她这样,和玩弄别人感情的女人又有什么区别?
虽然他是自愿的,但恰是因为他这样好,她更是不能随便糟蹋他。他待她一颗真心,她应以真心回之,而不该是叫他成为自己走出一段情伤的工具人。
他的话说得太好听了,字字句句都在勾引着她答应。可是他是用他的牺牲来说的这话,这话才会这么好听的啊。她何德何能、凭什么去接下他的这一份牺牲呢?
江千宁回过神后,几经思忖,仍是选择拒绝了他。
她非常抱歉,在拒绝之后,便诚恳地与他道了歉。
在答应应之序的时候,她想的是她会去试着爱他。可是现在,理智回笼,她反问自己:你真的做得到吗?这个可能性会成真吗?你敢设想一下这个情形吗?
答案是否定的。
她发现她真的做不到。他们已经认识了这么久,要是做得到的话,她早就做到了。不说深爱,至少心动也该是有的,可是她没有,从没有过。
既然这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那她就不要去祸害人家、耽误人家的时间了。
江千宁咬紧了唇,深感歉意,低下头不敢与他对视,再度道歉:“对不起……”
也是这时,她才发现,有些事情,是真的做不到。这个世界上,做不到的事情太多太多了。这是一件,那也是一件。
应之序原先已是在高兴,不曾想,不过寸许功夫,冷水就兜头浇下。他嗫嚅了下唇,不愿意就这样放弃,追问道:“怎么,就不要了?”
“我不能这样对你,我们是朋友,我一直把你当做我的好朋友。对不起,我……”
“千宁,你还是没有放下他,你走不出来对他的感情。”应之序笃定道。他已经看穿一切。
江千宁怔怔地看着他:“我在努力,我以为我已经走出来了。”
应之序苦笑了一阵,长叹一声,将一切都挑明:“你没有的。”
过了些许,他不知想了多少东西,竟是开口劝道:“要是真的这样痛苦,要是真的做不到,那倒不如,别再挣扎了,顺应本心吧。”
既然她这样坚定地拒绝,他想,他也没有什么再挣扎的余地了。应之序低头苦笑,嘴角的笑掩盖不住心酸和难过。他的拳头几度攥紧,又不得不被迫松开。终于,他只能放弃。
“没事,能做朋友也好的。那我们就做好朋友吧。说真的,我也早就把你当做朋友了,从认识你没多久开始,就一直是。”
江千宁点点头。
“那,今天的事,就当做没有发生过?”他试探着问。
“嗯!”她爽快答应,答应之后,才发现竟是一阵轻松。
应之序怎么会看不出来呢?他又是一长叹,随后,揽着她的肩膀回屋去了:“走吧,不吹风了。喝了酒,说了会话,心情好多了没有?”
“好多了!”
“我还是这句话,如果现在的路走得痛苦,那不如回头,往相反的方向走看看,顺应本心,快乐就好。人活一世,短短几十载,何苦自己折磨自己。”
“你很像一个人生导师。”
“娱乐圈混久了,比较成熟。”
江千宁忍不住笑出声。
此刻,江千宁再看陈寄白,听他说了这么多,她的脑子里总是控制不住地响起刚才应之序的话。
人活一世,不过短短几十载。
她低头深思。
陈寄白已经快疯了,他捏了捏她的手,小心又谨慎地问:“你不要不理我。”
江千宁乜他一眼,久久不言。
她越是不说话,他的心里就越慌。他并不知刚才她和应之序之间都发生了什么,谁也不知此时他心里有多慌、有多无措。他恨不得穿越回几小时前,无论怎样,他都要拦在他们之间。再不要脸也好,再不讲理也罢,他什么都不想去顾,什么也不愿去考虑,只要蛮横地挡住他们就好。
他现在只感觉他快疯了、他快疯了!
“你别和他在一起,你和我在一起。”
他自己都不知道,他的声音听起来有多委屈。他诚恳地在求她,他只求这一件事。
陈寄白不放开她,也不叫她走,自己还靠在她肩头与她压紧了说话。
江千宁心里百转千回。她从未见过他这一面,从未。
即使是之前他最疯的样子,也不过是今天的十分之一。
她今天,好像触及到了他心脏的最深处,也是最软处,在上面狠狠地踩了一脚,才激得他如此。
她也不由晃然,她在他心里,是何时变得这样重的?:,,.